那輕輕愉悅的聲音,卻讓陳錦蓉毛骨悚然。
她忽然想起來,尉遲明珠也是尉遲擎天的女兒!
周毅托葉雲胤的福,在京城謀了份武職,職位雖小,可傍著忠勇侯府這棵大樹,總有出頭之日,倒也沒人敢輕看他。
葉雲胤從小就是個擰脾氣,進來更是往陰沉方麵發展,忠勇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莫可奈何,見周毅跟葉雲胤關係挺好,就幹脆留他在府裏住,想著多少能幫勸著點。
這日,周毅剛打算出門,正好看到尉遲靜心上門。
他幫葉雲胤盯著尉遲府那麼久,對尉遲家姐妹之間的關係,自然有些了解,再加上葉雲胤和尉遲明珠最近很詭異……
不由悄悄跟上。
姐妹兩見麵之後,客套得做作,周毅看得直反胃,剛準備走,卻就聽到尉遲明珠問:“十一妹這是什麼意思?”
驚愕回頭,透過瓦片縫隙一看,便見姐妹之間多了個布包,顯然是尉遲靜心帶來的。
尉遲靜心笑著將布包解開,露出個明顯碎過,但又重新小心粘合起來的麵具:“八姐可還記得這個麵具?”
看到那麵具,不止尉遲明珠麵色微妙,就是屋頂上偷看的周毅,也麵色驟變。
尉遲靜心咯咯輕笑:“八姐,我沒騙你,九姐跟戰王,早就認識,這個麵具就是證據!”
這時,尉遲嫣然也背著她那把琴,和尉遲媛兒到了戰王府。
尉遲飛鳳翹腿托腮,懶懶看著兩人:“可別告訴我,你們兩個連武婢丫鬟都沒帶,也是偷偷跑來的。”
尉遲媛兒明顯是被拖來的,一聽,神情尷尬。
尉遲嫣然雖然小臉蒼白,整個人都瘦了許多,可依然麵無表情,腰杆筆直:“我的琴,借給你。”
尉遲飛鳳好笑的看著她:“琴而已,我自己也有,出嫁時候二嬸送的,這陣子王爺也尋了好幾把。”
尉遲媛兒悄悄看著尉遲嫣然,果然,小姑娘原本蒼白的臉蛋,藏不住的露著難堪,可眼底卻是衝天的怒氣。
尉遲飛鳳悠閑喝茶,隻當沒見。
誰也不說話,氣氛很壓抑。
尉遲媛兒暗暗一歎,鼓起勇氣:“九姐……”
尉遲嫣然卻不領情,一把拖住她就往外走。
“站住!”
尉遲飛鳳沉聲厲喝:“我是教你做人要硬氣,可沒讓你把最基本的禮貌都喂狗!還有,你當這戰王府是什麼地方?”
尉遲嫣然一顫定住,小臉更加蒼白,卻不肯回頭。
尉遲媛兒從小跟她一起長大,最是了解她,此時又離她最近,心疼不已,急忙回頭哀求尉遲飛鳳:“九姐,您就別為難……”
話沒說完,尉遲嫣然竟然一軟,栽向地去。
尉遲媛兒大驚失色,想扶住她,卻奈何尉遲嫣然雖然清瘦卻比她高些,背上還背著琴……
眼見就要被連累摔倒,就被一對孿生姐妹花一人一個的扶住了。
尉遲媛兒怔愣回頭,卻看到尉遲飛鳳依舊若無其事在那品茶。
她神情是那般的溫婉,可看在尉遲媛兒眼裏,卻有種透心的發涼……
“九姐,你太過分了!”
她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在家裏,素來低調又老實,從不去妄想,從不去招惹,可這一刻,她明知九姐最不好惹,最不能惹,卻還是猛然升起一把火,燒得腦子發熱,歇斯底裏。
“雖然十四姐看著冷淡,不近人情,可從小到大,她從沒刻意去招惹為難過誰!”
“她是袒護我,照顧我,可她最喜歡最袒護的,是你!”
“為了你,她甚至可以跟一母同出的十一姐鬧翻,被母親責備,你卻這麼對她!”
“你明知道,她脾氣倔性子傲,對你我來說無比簡單的一步,對她來說卻是生生斬去銳角的痛,是血淋淋的!”
“可你還是要為難她!你知道她這些日子都是怎麼過來的嗎?”
“我不知道。”
尉遲飛鳳薄涼的聲音,如冬日冰水,淋得尉遲媛兒渾身激靈。
尉遲飛鳳卻淡淡一笑:“自打進門開始,她就說了一句把琴借我!你尚且知道叫我一聲九姐,她呢?她脾氣倔性子傲,我就非得捧著她?我就沒有脾氣就沒有性子?”
尉遲媛兒頓時氣短,說不出話來。
尉遲飛鳳涼涼道:“你們到底是哪隻眼睛看到我很閑?隔三差五就來個人,不是抿著嘴半天不吭聲,就是拐著彎打啞謎,我是欠你了?”
尉遲媛兒愈發抬不起頭來,可……
“九姐,您問什麼媛兒都說,可您能不能,先請大夫給十四姐看看?”
尉遲飛鳳笑了。
一個眼神,安欣安和便一人抱琴一人抱人,把尉遲嫣然帶走了。
尉遲媛兒本能跟上,卻被木珂堵住,還一把就拎進了離尉遲飛鳳最近那把太師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