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1 / 3)

張氏是一早就知道寧家要搬過來的, 但她也沒覺得怎麼著,更沒想到跟自家扯上什麼關係,哪想到自家閨女被這勞什子寧大官人瞧上了, 還扯出這麼多麻煩來, 她現在真恨不得一鞋底抽死寧長詠。

寧長詠生的端麗, 又著意修飾過了, 更顯得風度翩翩,看上去不像尋常商人家, 倒有些像讀書人家的公子, 頭上的玉簪鑲了紅寶,發出灼人的光來。

他還沒說話,先忍不住四下看了看, 見院中並沒有沈喬的身影,不覺有些失望。

張氏暗啐一口斯文敗類,生了一副人模樣卻不幹人事, 陰沉著一張臉問道:“原來是寧老板啊,到我們這一畝三分地有何貴幹?”

她這話說完忍不住捂嘴打了幾個噴嚏,暗罵這廝身上究竟抹了多少貓尿, 香到極點竟跟惡臭一樣衝鼻,也不嫌惡心人。

寧長詠笑了笑:“張娘子好。”

他打完招呼便頓了下,笑著直言道:“娘子是爽快人, 我也開門見山的說了, 我近來聽聞娘子家裏的生意遇到了些麻煩, 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 咱們是鄰居,我也算能做些生意,所以特特過來想要幫娘子解憂。”

他說完又禁不住往屋舍裏看了看,張氏看他這探頭探腦的樣子心裏犯惡心,冷冷道:“不必了,我們跟寧老板不熟,有什麼事兒也不用老板操心。”

寧長詠看著倒是個好脾氣,臉上的笑意不減分毫,走近了幾步,低聲道:“娘子這話有些傷人了,我敬您是長輩,我一片好意,您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呢?”

張氏也懶得和他在敷衍周旋,把手裏的晾衣杆重重一頓,直接往地上啐了口,罵道:“瞧你那賊眉鼠眼的樣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你以為就你精明,除你之外旁人都是傻的不成?我呸!你敢摸著良心說,這些日子我們家店裏的事兒不是你弄的,要是敢有半句假話,就叫你天打雷劈!你敢不敢發誓啊?!”

寧長詠眯起眼:“娘子既然知道這些事兒,想必也該知道我對令愛的求娶之心了。”

張氏連連冷笑,嫌惡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們家閨女何等人才,會給你做妾?以為你是天皇老子不成?!”

寧長詠嘴角一沉:“你是執意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她也顧不得什麼了,扯了回虎皮做大旗:“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家堂親是錦川侯府沈家,我女兒更是拜了當朝國師學藝,眼看著就有大好的前程,我勸你耍手段之前先掂量掂量你有幾斤幾兩,真以為京城是你們青州?!”

寧長詠麵色一沉,侯府他倒是沒多放在心上,沈家有貴重親戚,他們家難道就沒有了?再說沈府未必樂意給個遠親出頭,但拜國師為師...

他還沒權衡完,張氏已經抄了跟胳膊粗的棒槌,暴力分子沈婉拿了擀麵杖助陣,兩人招呼夥計準備把人打出去——默契程度不愧是親母女。

張氏把人趕走之後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又看了看昏暗的天色,拉著沈婉的手歎道:“明日一早,讓人給你堂叔和你妹那裏送信吧,瞧他那樣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寧長詠抿著削薄的唇自己往出走,臨出去的時候又扭頭看了眼沈家小院,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喬,他誌在必得。

......

暗香幽幽,屋裏每隔幾步就點上了凝神香,可惜凝神香的味道還沒盈入鼻端,便被濃鬱的讓人想吐的花香衝淡了,寧夫人覺著自己似被花香包圍,心裏又是驚慌又是煩躁,抬步走到凝神香跟前,深吸了口氣,勉勉強強壓住心慌。

自打那日嬌嬈死後她就一直這麼心神不寧的,原本一個妾室,又是賤籍出身,死了也就死了,她未必會放在心上。

可那日下人回稟卻說嬌嬈是被掏心而死,胸口處破了個大洞,林林瀝瀝拖曳出好些粘稠的血,她雖沒見著那場景,卻也抱著痰盂嘔了半天,直到最後什麼都吐不出來才作罷,心頭的陰霾總是揮之不去。

也許是誤會呢?也許是那下人吃了酒胡言亂語的呢?也許是送屍體的路上遇到了惡人,才導致嬌嬈的屍首殘破不全呢?

寧夫人試圖安慰自己,可是隻要一閉眼,心裏就能浮現出嬌嬈被人掏心慘死的畫麵,然後就是止不住的驚悸夢魘,怎麼也騙不過自己。

她正在屋裏坐臥不安的時候,忽然寧長詠身邊的常隨嗬腰走了進來,行禮道:“夫人,爺今天忽然起了遊興在外想去外頭踏青,您幫他把鬥笠衣裳收拾收拾吧。”

寧夫人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常隨又道:“爺嫌一個人出遊太悶,所以想叫清芳姨娘一起去,也請您幫著安排安排吧。”

清芳平素也頗得寧長詠寵愛,可以說是嬌嬈來之前他身邊的第一得意人了。

寧夫人正要點頭,心裏忽然一警,想到慘死的嬌嬈,對著常隨道:“我等會兒去命人叫她,你先候著吧。”

她說完把常隨打發走了,命心腹的貼身丫鬟去提點清芳,或者幹脆幫她報病推脫過去,哪裏想到清芳一聽男人要見,喜得忘乎所以,不但對她的提點視而不見,更覺著她是想跟自己爭男人,都沒敢過來拜見她,收拾收拾東西就跟常隨出了門。

寧夫人縱然心事重重,也被她這小人之心氣的夠嗆,厭煩不已。

寧長詠說是去踏青,其實剛到下午就回來了,回家的時候滿麵傷感,唏噓不已,不過精神卻顯得更好了,甚至可以說是紅光滿麵。

寧夫人見他身後沒有清芳的影子,仔細數數好像還少了個常隨,竭力穩著心神問話:“爺,清芳不是晌午跟您出去了嗎?怎麼回來也不見過來請安?”

寧長詠似乎等的就是她這句話,悲歎一聲:“清芳今日同我遊湖的時候不慎落水,我身邊的常隨為了救她,也跟著一並落入水裏,兩人都已經失足落水,等請人撈上來的時候已經沒了氣息,這兩人雖然簽的是死契,但總歸跟了我一場,你讓賬房給他們各撥一百兩銀子厚葬了,餘下的交給他們家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