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皎見她麵上雖沒有不耐, 說話也和氣,但言談中的拒絕之意已經十分明顯,便也不好再多說, 退而求其次地怯聲道:“那, 我晚上能和沈姑娘一起住嗎?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 夜裏一個人住有些害怕。”
她說完又上前幾步, 想要拉沈喬的手,她輕巧側身避開:“我不習慣和生人睡, 陳姑娘另尋他人吧。”
若這陳皎真沒有什麼古怪, 那她就是在僵屍亂晃的村子裏呆了小半個月,就算是鼠膽這時候也練成牛膽了,沈喬真不知她有什麼可怕的。
她實在不喜陳皎, 怕她還要來糾纏,索性直言道:“我本以為姑娘能在滿是僵屍的莊子裏待半個月,膽子已經夠大了, 怎麼到了這有人護著的地界,反而怕了起來?”
陳皎怯怯道:“在莊子上有個小丫鬟一直陪著我,她是前幾天才死的...”
沈喬笑一笑:“我可不是姑娘的丫鬟。”
陳皎忙擺手道:“我並無此意。”
不管她存了什麼心思, 沈喬都沒打算搭理,再說話說到這份上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沈喬衝她略一點頭就告辭了, 陳皎麵含委屈地站在原地, 又抬頭看了看月色, 喃喃道:“快滿月了。”
她說著一轉身, 也回了自己屋子。
淡長風被陳百戶拉著商議半晌,兩人最後敲定晚上在周遭巡邏的時候,每二十人一小隊,配備一名門下弟子,門人手裏都拿了紫煙,就算真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兒,放紫煙就能相互通傳消息,如此一來可最大保證守墓的錦衣衛的安全,眾人住在院子裏也放心。
更何況有淡長風這麼一尊大佛壓著,李百戶感激不盡,淡長風跟他商量完就想回去和自家小徒弟親近,推拒了他的好意,徑直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他還沒來得及去找沈喬,就聽外間有人在敲門:“哥,你睡了嗎?”
淡長風打開門,就見淡長興抬步走了進來,他當淡長風是親哥,也沒什麼可客氣的,直接道:“哥,你要派人在周遭巡邏?”
淡長風對這個弟弟沒什麼惡感,但平日也是疏遠的居多,想到他親娘,心下難道微微歎了聲,平靜道:“怎麼了?”
淡長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我都吃了好幾日的閑飯了,能不能把我也安排進巡邏的人裏?”
淡長風沉吟道:“你想去?”
淡長興點了點頭,嘟囔道:“我出門本就是為了曆練的,又不是為了享福的。”
淡長風便點頭允了:“你既然決定要去,那就得遵守這裏的規矩,一旦犯了什麼,就是我也不會保你的。”
淡長興笑起來:“哥,你就放心吧,我不會給你丟人的。”
淡長風頷首,他又道:“咱們好久沒在一起修煉了,我最近好像到瓶頸了,回頭咱們一道兒修煉看看,你也能指點指點我。”
淡長風張嘴欲拒,但一瞥見他神色,又點頭應了:“難得你有這份心,去巡邏吧。”
淡長興開心道:“謝謝哥。”歡天喜地地退下了。
淡長風微微側首往身後瞧著:“你竟學會聽牆角了?”
沈喬從樹後繞出來,攤手道:“我可不是故意要聽的,我才回來你們兄弟倆就在這兒說事了,你們兄弟說話我又不好出去打斷,隻好先在一邊涼快著了。”
他悠悠道:“我不喜歡你們兄弟這個稱呼...”他低頭看她眉眼含笑:“以後咱們才是一家人,你有什麼不好見人的。”
沈喬給他說的臉上一紅,不敢苟同地斜了他一眼:“八字還沒一撇呢,隻有你才整天掛在嘴上。”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就勢坐在石桌邊兒,衝她曖昧一笑:“不遠了。”
沈喬想到張氏和沈婉那邊怎麼打發就覺得頭疼,張氏身為娘親肯定想的多些,齊大非偶娘家說不上話,沈婉就更不用說,有舊例在先,她要知道了肯定覺著沈喬是被人哄了。
她想著想著不自覺問了出來:“我娘和我姐那邊可怎麼說...”
淡長風傲嬌本色顯露出來,微微一抬下巴:“嶽母上了年紀雖愛多想,但隻要我誠心到了,她也不會硬拗著不鬆口,再說我哪裏比不上那些個窮秀才酸舉人?至於姨姐...”
沈喬都不知道吐槽他臉皮太厚還是叫的太順口,就聽他輕笑一聲:“姨姐若是不同意,就把上水打包送給她。”
沈喬嗆得咳了聲:“你也知道了?”
淡長風撇撇嘴:“上水那張嘴能藏得住什麼事兒?前幾天張口閉口就是她,一天要往你們家送四五趟東西,整個承恩公府上下哪有不知道的?”
上水雖然話多了些,但人品確實不壞,為人良善正派,家底也殷實,說起來還跟沈婉同年。沈喬覺得兩人挺般配的,但就不知道沈婉怎麼想了,能不能接受了,總不能被畜生禍害過一次就一輩子不嫁了。
她在這邊靜靜想著家裏事,淡長風就在一邊瞧著她白皙的側臉,被月光一照,原就白嫩的膚色更加剔透,竟像是水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