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身後突然響起一聲雄厚的怒喝聲,喝得吳天剛虎軀一震。這聲怒喝,是來自禦林軍左統領的。

“來人,將他押下去!”說話的同時,左統領立刻跪下請罪,“劉嬤嬤,末將治下不嚴,冒犯了七公主殿下!末將領罪!”

吳天剛頓時目瞪口呆,他剛剛……冒犯的是七公主殿下?他傾刻間冒出了一身冷汗!很快,便有侍衛將雙腿打顫的他押解了下去。

“哼!李統領,老奴可不敢治您的罪!”劉嬤嬤氣得直喘氣,這七公主她自小看到大,雖然性子刁鑽了些,可到底也是她一手拉扯到的,如今受了這般委屈,她怎能不生氣!隻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很快,便有宮女們拉起了紗簾將落水的七公主圍了起來。劉嬤嬤看著匆匆趕來的女醫入了簾帳內,這才轉身安撫這些知情的官家小姐們,恭敬地將她們一一請入湖中亭。轉身前,又看了李統領一眼,李統領當下意會,抱拳道:“劉嬤嬤請放心!”

沒過多久,七公主的母妃容太妃便趕來了,幾乎是同時,也聽聞得紗帳內傳來了七公主的哭泣聲。

陶織沫因著腳受傷,身邊也沒有丫環扶隨,隻能獨自一人一瘸一拐地落在了後頭,雖然有些走遠了,卻依稀能聽得七公主歇斯底裏的哭喊聲,“他欺辱我!他欺辱了……”

陶織沫心一驚,屏氣一聽,又聽得斷斷續續的——我要殺了他!母妃……誅他九族!

緊接著,紗賬內便再沒有了任何聲響。陶織沫整個人都有些懵了,呆立在了原地。

“那是哪位官家的小姐?”劉嬤嬤立在亭邊不高不低地喚了一聲。

陶織沫一聽,連忙瘸著腳趕過去。

“這可是受傷了?”她一過去,劉嬤嬤便關切問道,可是眼神卻是有些犀利起來。

“嗯,剛剛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便崴了一下腳。”陶織沫語調平靜,卻是心有餘悸。

“讓小姐受累了。”劉嬤嬤從容道,“等會兒請女醫過來診治一下。”

“謝嬤嬤。”陶織沫目光微垂,不敢抬眸看她。她知道,這劉嬤嬤定是在宮中曆練了多年的老人,不然怎麼會連禦林軍的領頭也要給她幾分麵子呢。

此事,定是禦林軍失職了,若是容太妃告到了皇上那,隻怕他們輕則降職罷官,重責入獄受罰。陶織沫又覺得有些心慌,總覺得自己那會兒是堪堪地避過了一劫。這會兒,又有些擔心起暮雨來,她這邊況且如此,不知暮雨那邊如何了。

沒一會兒,容太妃便在婢女的攙扶下雍容雅步地走了進來。容太妃年紀不大,再加上保養得好,看起來也就三十餘歲。

她進來後,官家小姐們紛紛行禮。

“免了免了,都起來吧。”她溫和道,又看向恭敬立在一旁的劉嬤嬤,“不是好好的迎春會,怎麼弄成這樣了?”

劉嬤嬤從容道:“回太妃娘娘,事情已經查明,是九公主養的貓兒突然抓了狂,誤入了遊園的小姐群中,引起了騷亂,是以七公主才會落了水。”

“嗯。”容太妃悠悠應了一聲,“這貓兒畢竟是九公主的,本宮就不便處理了,將飼養貓兒的宮女杖斃就是。”

此言一出,在座的官家小姐皆是大氣不敢出一口。府中雖然也會懲罰一些奴才,卻甚少會有打死的。果然這宮中比府中可怕多了,人命比貓命還賤,太妃娘娘輕聲細語的一句話,幾條人命就這樣沒了,可貓呢,還是好好的。

“想必諸位小姐都受驚了,隻怕經了這事兒,大家都無心賞花了,待會兒就由劉嬤嬤派人送你們回府。本宮也會備上一二薄禮,給你們壓壓驚。”眾人正誠惶誠恐間,容太妃卻話音一轉,“隻是今日七公主不慎落水一事,若是本宮它日聽到了一二……”

“太妃娘娘,臣女等萬萬不敢。”有小姐領頭下跪,很快,亭內便跪倒了一片。

容太妃微微一笑,掃視了她們一眼,“如此甚好。”便悠悠站了起來。

“臣女恭送太妃娘娘。”眾女俯首。

容太妃走後,亭內靜悄悄的,這些原先遊園時都嘰嘰喳喳的小姐們一時之間噤若寒蟬,在劉嬤嬤的安排下陸續悄聲離去了。

到了陶織沫時,她本應與陶織錦一同離去,可是暮雨仍沒回來,她怎麼能丟下她一人。迫不得已,她隻有輕喚了一下劉嬤嬤身旁的一位老宮女,低聲道:“這位姑姑,我是右相府中的六小姐,之前和我一起來的婢女名喚暮雨,被七公主喚去搬花了,至今未歸,不知姑姑能否幫忙尋一下。”

這宮女心下生疑,七公主身邊宮女眾多,怎麼會叫她的婢女去搬花?可是她卻沒有多問,隻是道:“那小姐在此等候一下,我幫您問問。”

“多謝姑姑。”

“小姐折煞奴婢了。”那宮女福了福身,她雖在後宮多年,可性子低調,甚少問事,自然不知右相府中隻有一個嫡女,更不知眼前的這一位,便是民間歌謠裏傳唱的白眼狼陶織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