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進行到後期,氣氛變得比剛開始散漫。
有些客人因為私事離開,有些則離開自己的座位去與人寒暄。
一位記者敬酒到唐奕晟這邊來,問道:“晟少最近是不是準備回歸二十九樓商城了?您服刑結束已經三四個月了,好像還沒找到狀態?是不是受到了離婚的影響?”
唐奕晟微笑著,正要說話,哐當一聲,鄰桌有人跌到地板上,眾人怔愣,一個人哈哈笑出聲,去扶那個跌到地上的,說:“你這點酒量真是叫人擔心啊!”
“才沒有,誰說我醉了!”狼狽爬起來的人雙頰赤紅,眼睛也是紅的,但就是不肯承認自己喝醉了。
而同桌的人都打趣起來,笑聲熱鬧。
唐奕晟將視線從那個扶人並且笑得十分歡樂的男人身上收回來。
那人就是二十九樓商城現在的代理總裁季民東。
季民東比他大五歲,資曆豐富,才能出眾,但時運可能還沒有到,目前為止,代理總裁就是他坐過最高的職位。
在唐奕晟看來,季民東這個人最厲害的不是他的資曆能力,而是他這個人很忍得,無論什麼時候都笑嘻嘻,勤勤懇懇,深受上位者喜歡。
但剛才季民東曝露了他的浮躁。
那跌下去的人同事,並不是自己不心,而是在起身敬別人酒的時候,季民東用腳悄悄移開了他的椅子。
移得不太多,但是那同事本來就不勝酒意,搖搖晃晃,身體笨重地坐回去,坐到椅子邊,一下就失去了平衡,摔了下去。
唐奕晟從他的角度隱約看到一點端倪,輕易就可以猜到季民東此時雖然麵上笑得歡樂,心裏卻有多窩火。
季民東老早就在安禹峰麵前表示自己能力比不上唐奕晟,應該早點把唐奕晟請回來,雖然大家都懷疑他的真心,但他的表現確實非常真誠。
他還跟唐奕晟喝過幾次酒,每次都說已經準備好交接工作。
但唐奕晟從這一聲哐當,確定了季民東的真實想法。
視線再轉到記者的臉上,唐奕晟笑笑,“抱歉,你剛才問的,暫時都無法奉告。”
記者現出失望的神色,“是嗎,那還真遺憾。”
晚宴結束,唐奕晟在停車場坐在車裏,等到季民東與相熟的同事勾肩搭背過來,看著他們互相笑著告別。
唐奕晟撥通季民東的電話,“東哥,我們再去喝一杯吧。”
季民東蹙了眉,一邊聽著電話,一邊轉頭去搜尋,終於看到唐奕晟的車子。
……
阮明珠回到宜城後,足不出戶,慢慢每天的時間基本固定下來。
大部分時間陪孩子們,小半部分畫畫。
帶孩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很容易因為缺少個人空間而懷疑眼前的生活。
但阮明珠的心沉浸下來,努力找到與孩子相處的樂趣。
她經曆的事情太多了,現在的她浮躁不起來,因為沒有力氣浮躁。
沒有多餘的感情,或者欲望。
她更關注孩子們,因為孩子們給了她往回找的治愈感。
她自己曾經是棄兒,現在變成了孤兒,而唐奕晟和唐驍傑雖然不是孤兒,卻被母親綁架,嚴重缺失愛的能力。
她心中那缺愛的傷,讓她對待孩子們有一種柔軟。
更何況,他們的身上,有唐奕晟的影子。
她覺得,自己好像在養一個小小的明珠,和一個小小的奕晟。
所以,她真的很有耐心。
不久前阮明珠給兒子上了戶口,取了個大名,叫做唐正廷。
姐姐的大名叫唐清穎,小名糖糖,弟弟也有小名,叫唐寶。
姐姐接了阮明珠的性格多一些,比較溫柔,但是可能是有一點唐奕晟的影子,獨立性比阮明珠小時候強多,她不愛哭,愛安靜玩自己喜歡的,如果生氣了,就說:“媽媽,我好像長刺了。”
因為她感覺到自己生氣起來,很想對別人不友好。
而弟弟,遺憾地並沒有像安馨怡所說的,晚上出生就會脾氣溫柔,他是個神奇的個體,神奇得阮明珠有時候看著他都發呆了。
前幾月唐寶還是個正常的嬰兒,與姐姐相似的地方是,他也不愛哭太多,是個講道理的寶寶。
但是,如果照顧不周,讓他終於失去了耐心,他哭得那個天崩地裂,讓人聞之色變。
有一個晚上,阮明珠因為太累,喂奶時沒喂好,他努力了好久也沒有吃到,小腿蹬,哇哭起來。
阮明珠驚醒過來,後悔莫及,抱他一整夜,怎麼哄,他都不吃奶,放到嘴邊他也要偏開嘴,一直哭,一直哭,從三點多,哭到五點!
從那以後,阮明珠都小心翼翼伺候。
等到他半歲大,他開始會坐,會爬,嗯,比姐姐爬得早。
他對新事物的好奇心驚人,而且獨立能力也仿佛與生俱來。
那些他能夠夠得著的東西,他先用手研究一遍,再用嘴巴嚐一遍,一開始阮明珠和保姆疏忽,會突然發現他的嘴巴裏吧嗒吧嗒地嚼著什麼,姐姐的玩具,書本,紙巾什麼的,都可能會從他的嘴巴裏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