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暗藏危機(1 / 3)

●李浩南終於成為了永盛的代理董事長,可惜他發覺這個他渴望已久的“寶座”並不是這麼容易坐的。

●高建國重建了國恒電子公司,還與丁躍民、安國慶合夥在北京開辦了分公司“慶國”,一切都好像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他並不知道又一個陰謀正在慢慢進行著……

“經過一係列的認知評估,李先生患上的是阿爾茨海默病。這是一種中樞神經係統病變,主要表現為漸進性記憶障礙、認知功能障礙、人格改變以及語言障礙等神經精神症狀。疾病初期最常見的症狀是難以記住最近發生的事情。”

兩個小時後,李浩南和母親在瑪麗醫院的診療室外等候了足足一個小時,卻從醫生那裏得到了這樣的消息,無疑是晴天霹靂一般。

醫生接下來的話,卻更讓母子倆崩潰——“這種病到目前為止是無法治愈的退化性疾病”。唯一的希望便是“依賴家人的照顧和幫助,當然我們會盡可能地做些減緩治療,但是最主要的是家人的陪伴和照顧,你們要多一點耐心。”

母親一直在一旁對醫生苦苦哀求,希望能找出更為積極的治療方案。此時的李浩南的大腦卻是一片空白。雖然他很期待得到永盛集團的管理權,得到父親的認可,更希望贏過高建國,但是這一切都應該是在父親的親眼見證下發生的。更讓他驚恐的是,他預感到在缺少了父親的庇護之後,好像自己永遠也無法戰勝高建國。

書房中,李嘉盛正端坐在古香古色的太師椅上閉目養神,佳欣細白如蔥的手正在他額頭上按摩著。最近她一直回家照顧父親,希望自己和兒子的到來能有助於父親的記憶恢複。

今天李嘉盛狀態不錯,認識妻子、女兒和外孫,甚至還查閱了天壇大佛籌建委員會的會議記錄,這項工程最後花落中國航天公司。李嘉盛很是欣慰。

下午,接到母親電話的李浩南很快趕了回來,將信將疑地走進了父親的書房。父親正在大書桌上翻閱著各種文件,表情專注,手口配合,動作如常。李浩南大喜道:“爹地!你好了?!”

李嘉盛抬起頭,正色道:“我說過多少遍了,進來之前要敲門。”

“爹地,你真的好了!”李浩南十分開心,完全沒在意父親是在指責自己。

李嘉盛露出一絲微笑,抬手對著兒子招呼道:“過來。”

李浩南快步走過去,老老實實坐到了父親對麵。李嘉盛仔細地看著兒子,從桌麵上推過去一份文件說道:“浩南,以後公司的事情就由你逐步接管起來,這是你升任代理董事的文件,我已經簽字了。”

“這——”李浩南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可是……可是爹地你已經好了,我不需要這個代理董事。”

李嘉盛把文件翻開擺到兒子麵前,正色道:“你不是認為我不會把永盛集團交到你的手上嗎?有了這個文件你就不用有這種顧慮了。”

“爹地,我是一時糊塗才說那些混賬話的。你知道我就是耳根子太軟,聽信了別人的謠言。”李浩南趕緊解釋道。

李嘉盛一臉坦然地攤開雙手放到桌上,衝著兒子點點頭道:“文件我已經簽了。浩南,是時候把永盛集團交由你打理了,以前我不讓你管大事是因為你做事太魯莽,胸懷不夠大,我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放心,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事必躬親。或許我是錯的,我早該放手讓你去鍛煉,你的成長可能會快些。”

聽著父親的話,李浩南突然感到鼻子一酸,嗓子有些哽咽:“爹地,我……”

李嘉盛意味深長地望著兒子說道:“我還是那句話,多向高建國學習,他是一個有胸襟、懷大誌的人。前兩年永盛集團在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時贏得了獨勝,你見識過他的眼光和智慧。”

一聽到“高建國”三個字,李浩南立刻覺得心裏不舒服,臉色也嚴峻起來,拿起筆唰唰唰在文件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陰著臉說道:“爹地,我一定會向你證明我是有能力管好永盛集團的,我不相信我會輸給高建國。”說完立刻轉身離開。

李嘉盛看著兒子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

鞭炮聲劈劈啪啪,煙幕漸漸彌散。在一幫靚仔靚妹的勁歌熱舞中,高建國揭開了新公司“國恒電子公司”的標牌。這一次他決定從手提電話芯片代加工做起。經過市場調查,高建國發現手提電話也就是電影裏所說的“大哥大”肯定會成為熱點,雖然暫時價格比較高,但市場就是這樣,隻要有需求就有錢賺。至於生產成本,總會通過科技的進步大大降下來的。

過去龍鼓村的老朋友幾乎都來了。“謝謝,謝謝大家的鼓勵!”高建國開心得連連擺手,“唉,阿雄和華仔為什麼沒來啊?”

“阿雄前陣子炒股賺了一些錢,這一段時間忙著補倉呢。我最近忙著司法考試,也沒時間過去看他。”阿強無奈地聳聳肩答道,“華仔,我也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或者重操舊業,幫人收賬呢!我都勸過他好幾次了,唉!”

高建國也感歎道:“他怎麼又做起這個來了?”

“這個華仔啊,我是很不讚成他走這條路的,幫人收賬哪有那麼好收,整天舞刀弄槍,等到他吃了苦頭就醒悟了。”海叔是過來人,一直勸華仔浪子回頭。

阿強趕緊打圓場:“你今天這麼大的日子,佳欣怎麼沒來啊?她應該把高旗帶過來讓我們大家看看嘛!”眾人連聲讚同。

高建國連忙解釋道:“我嶽父病了,她帶著孩子回去照顧了。”

“唉!李大富翁肯定是被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給氣病了。如果我有那麼一個兒子,我非得打斷他的腿不可!”阿強感歎道。

“這就叫豪門多孽子!”阿強爸一擺手說道。

高建國淡然道:“浩南想問題有些偏執,本質其實不壞的。”

阿強有些打抱不平地說道:“你搞沒搞錯,你這個大舅哥那麼害你你還幫他說話?!”

海叔一拍建國的肩膀,大聲道:“你們幾個,一定要學習建國容人的海量,這就是人家總是能比你們優秀的原因。不管你做什麼行業,一定要記住‘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道理。”

深圳的大街邊上,幾個年輕人身穿牛仔服,頭係紅飄帶,正有板有眼地跳著霹靂舞。高建國坐在一家飯館裏,整理著和與王老板、李老板談合作的要點。回想起出發前跟妻子說了,過來深圳可能會跟安慧見一麵,佳欣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對自己表示了完全的信任,有一個這樣的妻子,真是幸運。

“建國!”一聲呼喚響起,一身灰呢西服的丁躍民出現在眼前,兩個好友緊緊擁抱在一起。丁躍民上下打量高建國一番,又在他的衣領上撣了撣,玩笑道:“現在是有點當廠長的樣子了,比電影裏的喬廠長還氣派。”

高建國笑著推了丁躍民一把,說道:“你就別笑話我了。你現在店裏挺好吧?”

丁躍民眨了眨笑道:“還行唄,馬馬虎虎混口飯吃。”

“他們兩兄妹呢?”高建國問了一句。

丁躍民還沒回答,一個高高壯壯的人就出現在飯店門口,身穿暗灰色西服,留著時髦的分頭,正是十餘年未見的安國慶。雖然早已知道今天會見到他,但猛然出現,還是讓高建國有點驚訝,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安國慶走過來,冷冷道:“高建國,還認識我嗎?當年拜你所賜,我差點成了廢人。”

高建國心裏五味雜陳,隻是盯著安國慶,想說點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丁躍民一看氣氛有些不對,趕緊開口道:“國慶,我還以為你不來呢!”

安國慶冷哼一聲說:“我為什麼不來?當年我在床上躺了一年多,整個人生差點被這小子毀了,我能不來跟他秋後算賬?”

高建國想了想,覺得該來的始終回來,想躲也躲不掉,還是需要自己坦然麵對,於是對著安國慶誠懇道:“當年是我錯,年少氣盛,一時衝動害了你也害了自己,所以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補償你和安慧。隻要你們提條件,我絕無二話。”

安國慶沒有說話,徑直來到桌前,拎起了桌上的劍南春酒瓶。丁躍民見狀嚇了一跳,以為安國慶又要借酒撒風,正要勸阻卻被安國慶伸手擋住。安國慶將桌上的玻璃杯拿過三支,一字排開,咕咚咕咚倒了滿滿三大杯,對著高建國一攤手說道:“好,算個爺們兒!高建國,隻要你把這幾杯酒喝下去,咱們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

略作遲疑,高建國抓起第一杯酒,一仰頭喝了個精光,說道:“當年我一走了之,沒有承擔起責任,這件事一直是我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現在看到你活得好好的,我真是比誰都高興。別說三杯酒,就是三十杯酒我也得喝。”說完又一口一杯把剩下兩杯酒幹掉了。

喝完之後,高建國放好酒杯對安國慶說:“國慶,還有什麼要求,你說吧,隻要我能辦到的。”

安國慶向高建國伸出了手,沉聲道:“以前我恨你,你毀了我的人生,卻可以一走了之。聽說你死了之後我更加恨,因為我再沒機會報仇了,你倒一死了之,徹底解脫了。現在知道你還活著,我高興,今天是這麼久以來我最高興的一天。這三杯酒就算報了仇了,咱們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

高建國激動地握住安國慶的手,二人擁抱在一起。

丁躍民如釋重負,開心道:“這就對了,過去的事都過去那麼久了,大家以後還是好兄弟。”

三個大男人說笑著坐了下來。剛一坐穩,安國慶就開口道:“建國,我得跟你說明一下,安慧還是不願意見你。你也知道的,你犯的錯誤真的很難讓人原諒。”

高建國怔了一下,丁躍民趕緊說道:“人家建國現在已經結婚了,安慧也該開始新的生活了,是吧?”

“那當然,難道還要在他這棵歪脖樹上吊死啊?”安國慶哈哈笑道。

高建國隻有尷尬地笑了笑。這頓飯對於他來說,真是憂喜參半,喜的是終於和安國慶一笑泯恩仇,這是深藏他心中十多年來的一個心結。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安國慶這次這麼好說話,喝三杯酒就不計較了,這倒是跟記憶中的安國慶有些不一樣。不過人總是會變了,說明大家都成熟了。憂的卻是與安慧的心結還是未能解開,應該說安慧連解的機會都沒給自己。

夜幕降臨,深圳的火狐西餐廳入口處,擺了一個由鮮花團簇而成的生日標牌,上有“生日快樂”的字樣。最外層是紅色的玫瑰,然後是一圈黃玫瑰,字是粉色的玫瑰。

昏黃的燭光散發著曖昧的氣息。一個男侍者拿著小提琴在一張圓桌旁豎立。深綠色的桌布上,一個歐式的燭台上插著三支蠟燭,兩隻高腳杯裏已經倒上紅酒。一身白色西服的丁躍民手裏捧了一束玫瑰花,焦急地放下又拿起來,還不時地撩開袖口查看時間。

透過玻璃窗,安慧的身影出現了。她並沒有特意打扮自己,甚至發型都跟平時的差不多。丁躍民有幾分失望,但很快被緊張感所替代,本來計劃好的整套程序完全亂了,衝侍者一頓瞎指揮:“來了,來了,快……拉起來,點蠟燭,點蠟燭,蛋糕呢?準備好了嗎?”

悠揚的小提琴聲響起,丁躍民捧起玫瑰花站到了門邊,一身紅色呢子長裙的安慧走了進來。雖然安慧隻化了淡妝,但還是把丁躍民看傻了,呆了一陣才慌忙地把花送到她麵前。“生日快樂!”丁躍民一字一頓說出來,連音調都是排練過多次的。

安慧接過花,隨意地說道:“哦,今天是我的生日?我都忘了,謝謝你躍民。”

丁躍民一彎腰,為安慧拉開了椅子,躬著身子說了聲:“請坐。”

安慧感覺今天的丁躍民有點怪怪的,不由得輕笑道:“躍民,你幹什麼啊?搞得這麼隆重,不要腐化墮落哦!”

“隆重嗎?不隆重!”丁躍民自以為得計地說道,“這隻是一個稍微用了心的安排,你過生日對於我來說就是大事。”

丁躍民打了個響指,包房的門再次打開,一個男侍者推著蛋糕車緩緩進來。蛋糕是三層的,上麵插滿了五顏六色的蠟燭,燭光點點,映襯得白色的蛋糕更加華麗。

安慧捂著嘴道:“哇,這麼大的蛋糕!至不至於啊?躍民,這也太……太隆重了。”

丁躍民滿臉堆笑道:“你今天就負責開開心心地過生日。”

“謝謝你,躍民!”安慧感動道。

丁躍民端起一支倒了小半杯紅酒的高腳酒杯,說:“安慧,幹杯!”

“幹杯!”安慧也微笑著端起了酒杯。

服務員突然調暗了包房內的燈光,整個房間都籠罩在朦朧的燭光下,仿佛童話裏的古堡。丁躍民紅著臉,深情地望著安慧,眼中滿懷憧憬。

安慧覺察出了丁躍民眼中的情意,這是她不能接受的東西,於是立刻問道:“躍民,你幹嗎這麼看著我?”

丁躍民趁熱打鐵道:“安慧,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借此時機向你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安慧一下猜到了丁躍民要說什麼,趕緊往回坐。

丁躍民的手閃電般伸過來,拉住了安慧的手,用顫顫巍巍的聲音說道:“安慧,給我個機會吧,讓我來照顧你好嗎?”

安慧趕緊抽回了自己的手,側過頭不看丁躍民,說道:“躍民,你……你怎麼突然說這個?你知道我一直把你當哥哥的。”

“我不想當你的哥哥!”丁躍民的嘴巴一下利索了起來,“安慧,你為什麼這麼死心眼兒?你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像高建國那樣傷害你,我會給你幸福的。”

安慧擺弄了一下手邊的東西,然後站了起來,表情十分嚴肅地說道:“躍民,很抱歉,這個機會我沒法給你。再見!”

安慧剛走過椅子,丁躍民就一把抓住她的手,大聲質問道:“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啊?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能答應我呢?”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丁躍民並不打算放棄。

兩個人拉拉扯扯互相不讓,旁邊服務員看著氣氛不對,都識相地退了出去。安慧也急了,看著周圍也沒人可以求助,猛的抬起另一手給了丁躍民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完後兩個人都呆住了。丁躍民低頭冷靜了一會,突然抬起頭問道:“你隻要告訴我,我哪裏比不上高建國?”

安慧冷冷地看著丁躍民,此刻她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退讓,語聲堅定地回答道:“就憑這一點你就比不上他,因為他從來不逼我做任何我不願意做的事。”說完哭著離開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