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次跟之前來到這裏,麵對的一麵寂靜不同,這一次這裏非常的熱鬧,能聽見那些侍從侍女們來來回回的忙碌著,好像在掛燈籠,貼喜聯,還有一個侍女抱著好像是布匹一樣的東西跑過來,不小心撞上了我,急忙停下來向我賠罪。
我伸手摸了摸,倒是一匹很光滑的緞子,勝京這邊的皇宮裏才會有的,便問道:“你拿這個做什麼?”
“回顏小姐的話,皇上說這裏的草木都枯了,看起來不喜氣,所以讓奴婢們把這些紅緞子都纏到樹上去,這樣看起來喜氣一些。”
我微微蹙了一下眉頭:“這裏都沒人來,搞這麼些幹什麼?”
那侍女道:“顏小姐不知道,這裏要布置成公主殿下的新房啊。”
“什麼?”
我驚了一下:“新房?”
正在這時,那侍女突然對著我身後跪拜道:“皇上。”
我轉過身去,就聽見裴元灝的腳步聲慢慢的走了過來,他一直走到了我的麵前,仿佛看了我一會兒,然後才對那些聞聲都趕過來行禮的侍從侍女說道:“都去做你們的去。”
“是。”
他們紛紛退下了。
我急切的說道:“陛下要用那個房間,做妙言的新房?”
“是的。”
“為什麼?”
他不答反問:“為什麼為什麼?”
“……”
“你這麼問,好像是認為這個地方不可以用來做他們的新房。”
“……”
“為什麼不可以?”
我微微喘息著,剛剛說了一連串的話讓我有些緩不過氣來,尤其是裴元灝的這個反問,更讓我的心頭壓上了一塊看不見的石頭。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個勝京皇宮裏雖然不及京城的皇宮,可房舍也不少。這個房間放了那麼多年都沒有打開過,再要去裝飾,難免勞心勞力。另尋一個房子不是方便很多嗎?”
裴元灝看了我一會兒,然後說道:“其他的房子,都不行。”
“為什麼?”
“朕大致的查看過了,前些天也就是勝京城破的那一天,這個皇宮本就大火,燒毀了不少房舍,剩餘的房舍,都幾乎都沾了血。”
我的心頓時一跳。
國破家亡的情形,我當然不是第一次見到。
上一次,跟隨裴元修進入京城的皇宮的時候,那裏就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我還清楚的記得那些小宮女哭著向我求救的時候,她們的絕望和無助。
想來,城破的那一天,勝京皇宮內發生的,也差不多。
也許我應該慶幸,慶幸自己的眼睛已經失明了,不用再看到人世間的這些汙穢,可是裴元灝隻一句話,就又讓我回憶起了那些血淋淋的,悲慘的場景。
我頓時皺起眉頭,說不出話來。
裴元灝又說道:“皇宮裏所有的房舍,隻有這一間,是幹幹淨淨的。”
“……”
“朕的妙言出嫁,至少,不應該沾染那些汙穢的血腥氣。”
“……”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