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殺手
“四年時光太悠悠，故人埋骨青山頭，太子已非太子身，兒子亦認賊做父……”輕揚的歌喉緩緩吟唱，帶著一股魅惑人心的力量般：“燈火兒燃恨意鬥，雪花兒飄蓋望樓，遮蓋屋簷遮舊事……”隨著她的吟唱，歸來樓的燈花點上，蕭明他們坐的正是二樓對窗，放眼望去，窗外燈火闌珊，真就紛紛揚揚的下起了白雪。
而北原和南宮對視一眼，似乎從進了門便有心事，兩人的眉頭都是皺著的。
蕭明“哦。”了一聲，不知看到了什麼，滑稽地挑起了嘴角，示意慕二將小平兒給他，慕二和木頭對視一眼，退後一步，擺明了事不關己看好戲的姿態。
其餘人全變了臉色，臨雲很快就收起了驚訝，起身鎮定自若道：“這位姐姐好歌喉，與風雪樓清歌姑娘旗鼓相當了。”說罷朝堂中歌女拍手，不一會便魚貫而出，侍衛悄無聲息的變換位置，繩索勾住高台，高台是簡易搭就，隻要找到了關鍵出，輕輕一用力便會瞬間四分五裂，而高台之上的女子青衣紗曼，紅綾束胸，婀娜多姿的體態，飄然如墜入人間的精靈一般，絲毫不受高台倒塌的影響，如空中漫步的走向二樓欄杆，麵容被白紗遮住，蕭明不禁多看了一眼，因為南宮和北原的臉色。
一個喜怒皆形於色的人突然間變得很克製自己，一個原本淡漠如水刹那臉色卻變得有苦難言，眉間隱忍不發。
想來，定是一件很嚴重的事，而這事於己無關，那麼蕭明很樂意做一個看客的。
隻是有人不願意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灑然。
南宮皺著眉頭，拉住蕭明：“呐，咱們交換。”
“交換？”蕭明好笑：“交換什麼？”
北原淡淡的聲音，代替了焦急的南宮：“或許你想知道我們為什麼幫你？”
蕭明沒有反應。
“我們素不相識，你卻用毒來誑我們，第一次見麵，我們便幫你，若是用我們和你投緣不但你不信，大概沒幾個人會信。”
“不過你和這家夥很像，和他年輕的時候一樣，喜歡一個人……”南宮插嘴揭他的老底。
“這是你孫女的事不是？”北原冷冷看他一眼。
南宮雙手捂住嘴巴，表示委屈。
蕭明連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連臉上都沒有一點表情。
北原歎了口氣，繼續被南宮打斷的話：“你這麼聰明，一定會知道，確實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幫另外一個人，其實我們也不過因為收到了太傅的信才來番外，純粹是還一個人情，給公主看病也不過是還人情罷了，原本我們還奇怪，怎麼鴻儒會提這麼簡單的條件，直到碰上你，我們才知道，這個人情不容易還。蕭明，不管你信不信，你這人倒的確是投我的脾氣就是了。”
“很高興認識。”蕭明給兩人倒了杯酒，三人一起喝幹，一些交情，不需要說的太明白，隻是彼此之間明白。
放下酒杯，蕭明問：“太傅？”想了想看著他們道：“鴻儒太傅，你們是欠了他人情？”
“果然是聰明人，一下子就問對了。”南宮笑眯眯的開口：“我們可不欠那倔驢老頭什麼，不過也都一樣，因為在番外那老頭就代表她。”
“她？”蕭明的聲音裏充滿了譏消：“她可真有能耐，遍天下的結人情啊！”
“謔，你果然知道。”南宮眨巴眨巴眼，摸了摸胡子，想了想說：“那孩子我倒是喜歡，幫了便是幫了，不虛偽。”
“她哪裏是幫，是拿命在博。”北原忽然說。
“三十三盟的宗主，自然是要為三十三盟的。”蕭明不知道是感慨還是什麼，垂下的眼眸看不出情緒。
“三十三盟？”南宮看了看北原，奇怪的問：“她是為了三十三盟嗎？不過那年確實是在三十三盟範圍裏的。”說著點點頭。
北原看了看像是在聽戲般的蕭明：“她不是為了三十三盟，至少你看現在，讓我們做的事是像為三十三盟嗎？”
“這不是那個倔驢老頭要的嘛！”
“應該也是她的意思吧。”北原看著他：“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一並問了吧。”
“我們知道的並不多。”南宮撇嘴。
“你們欠她什麼人情？”蕭明原本不想問的，現在該問的也不是這個，可是與她有關的一切，便是忍不住的想要知道。
“當年我兒子和他女兒差點就成親了，隻是他女兒突然看上了別人……”
“喂，孩子們自己的事，你怎麼全怪我女兒，算了，還是我來說吧。”北原打斷南宮的話：“雖然沒有結成親家，不過他們之間也如兄妹，一起成的親，連孩子都差不多幾乎同時出生的，孩子們好我們兩也就無所謂了，隻是後來才知道……”
“這兩倒黴孩子喜歡上的都是地獄門的人，說什麼不想我們擔心，直到瞞不下去了才說的，東躲西藏了那麼久，依舊被地獄門的人追上了，我們接到消息趕到的時候，隻看到四座新墳……”南宮說的輕鬆，隻是難得紅了眼睛，泄露了他的難過，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錐心入骨，時間也難以磨滅。
北原緩了緩心緒：“後來我們沒有看到孫子孫女，原本我們就是想給兩個小家夥準備過十的禮物的，十歲卻成了他們沒有爹娘的日子，屋子毀了，追查到了三十三盟，卻看到兩個孩子都是好好的……”
“小眸救了他們？”
“是啊，他們匆忙間逃進三十三盟的地界，地獄門的殺手被三十三盟的人擋了一擋，後來驚動了在附近辦事的小眸，地獄門的人雖然退去，卻下了毒，重傷的四個大人沒能活下來，孩子們卻逃過了一劫，後來就一直跟著小眸，我們也是半年後才找到他們的。”
“那是幾年前的事？”蕭明知道自己的問題是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隻是他控製不住，事情已經過去了，他隻能盡力幫他們。
“算算，也是十一二年了吧。”
“那時小眸隻有十五歲？”那是蕭明不曾參與的年歲，蕭明平靜的問：“那時候的她，快樂嗎？”
“很無憂。”南宮歎了口氣：“蕭明，我們隻知道，那個時候英子和龍兒，就是活下來的兩個孩子，我們的孫子孫女，連孩子都知道，小眸喜歡天邪。”
北原歎了口氣：“後來驚世死了，龍兒去查，還是小眸自己出現告訴我們的，雖然容貌變了，性子變了，可是我們看得出來，小眸依舊喜歡天邪。”
歲月常相似，人世間的事啊，總是這樣說不清！
“你們要我做什麼。”蕭明換了個話題：“是和那個姑娘有關係？”蕭明的目光看著那個站在欄杆上的姑娘。
“我們想知道小眸在哪？”南宮脾氣很急，話說的也快：“龍兒這孩子一直惦記著，當年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北原看蕭明沉默，還以為他是不明白：“龍兒這孩子當年便喜歡上了皇帝的兒子，老六，我們雖然不樂意，可是也不好多管，後來小眸死了，就是作為驚世的小眸死了，龍兒追查的時候，似乎也發生了什麼，隻是這孩子最親的是小眸，英子也不知道，我們兩個老家夥就更不明白了，還好小眸主動出現了，隻是龍兒不知道發現了什麼，抱著小眸就隻是哭，去找過老六後竟然跟著我們離開了這兒，回了老家五湖，這些年這孩子一直不開心，我們也不是沒查過，明的暗的，就是查不出來，這次來番外，一個是因為還人情，還有一個便是因為龍兒。”
南宮有些咬牙切齒：“這孩子和她爹一個模子出來的，鑽進死胡同就出不來。這傻孩子還真以為做這些就能逼小眸出來。”
“逼？”蕭明笑，笑的苦澀，當初他也幹過這樣的事的。
“是啊，老四給龍兒傳信，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受傷，人雖然抓到了，卻也受了傷，剛好我們接到鴻儒的信，讓來番外，路上有傳言說小眸活不了多久了，我們也沒當真，隻是給小眸的信以及派出去的人都沒能打聽到消息，這才急了，後來三十三盟說什麼盟主病不見客，宗主歸期未定，龍兒就急了，想出這麼個餿主意來。”
“你們是要我……”蕭明平複好心情，看了看和臨雲對話的龍兒。
“我們打聽過你，知道你關心小眸，知不知道她在哪？”南宮一邊擔心的瞅自己的寶貝孫女，一邊看蕭明。
“不知道，銘凰應該知道。”蕭明想了想：“你們怎麼問銘凰呢？她也不知道？”
“英子說銘凰囚禁了小眸的爹四年，好像連小眸的娘也是銘凰藏起來的，雖然沒有證據，不過銘凰要殺小眸，那三年是一樁樁一件件，數不清的。”
蕭明的瞳孔驀地放大，銘凰曾經殺小眸他知道，銘凰曾經恨小眸他也知道，可是左相是銘凰囚禁的？小眸的娘……小眸知道嗎？
“小眸啊，應該不知道吧！”南宮猜測：“不然她幹嘛還要滿天下的打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