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太子幫你做早飯
神情溫和的飛廉回身從馬車的窗戶邊走開,“你的太子殿下正在幫你們做早飯呢。”
馬車裏“咚”的一聲,麗雲大概是撞上了什麼東西,撞得還不輕,馬車都晃動了一下。
這一晃動,琉樞也醒了。
“什麼事?”小皇子搖著一頭的“雞窩”爬了起來。
“沒事……沒事……”麗雲嘟囔著把小皇子拉過來幫他整理,“我們還是快點出去吧。”
等到他們出去的時候昨夜守護他們的白虎已經離開,外麵的空地上玄翎正好把大鍋裏的魚湯做好。
火堆,木架,大鍋,魚湯……“好香啊!”琉樞和麗雲同時歡呼起來,昨天啃的都是幹糧,還沒吃過熱的東西呢。
孩子就是孩子,在一定的範圍裏,他們認定了在玄翎身邊什麼樣的事都能發生,對這些東西的來曆一點也沒有提問。柴火是林子裏撿的,魚是小河裏釣的,難道昨夜入夜後還能買到鍋子不成?
玄翎的神情,一直保持著一種呆愣狀態簡而言之其實是他壓根沒有從昨天晚上他們做過的事情裏回過神來。他們居然搶了山賊……的鍋……還是很窮的那種山賊,窮到家裏施舍周邊窮人的隻剩下一口鍋的山賊……臨走的時候飛廉還扔了幾個銀錠子給他們當買鍋的錢,不過玄翎還是覺得那些銀錢會被用來接濟周邊的百姓吧……不時地去看飛廉一眼,他自己感覺不出來,可是就連琉樞和麗雲都看出來了。
“有什麼事嗎?”飛廉問他。
玄翎搖頭。幾次想要開口都沒說出話來。
飛廉堅持要自己介紹自己,所以玄翎並沒有告訴琉樞和麗雲他的名字和身份。
“三哥,他是誰啊?”琉樞都往自己肚子裏灌了三大碗魚湯了,又盛了一大碗,邊喝的間隙邊問。
玄翎指指飛廉,坐在那裏沒有說話。
琉樞和麗雲都知道玄翎完全不碰葷腥,奇怪的是今日早晨準備早飯時飛廉好像對他的這個習慣早就明白,這讓玄翎不禁有種是不是被熟悉的人賣了的感覺自然熟悉的人就是熟悉他生活習慣的師父莫重顏莫屬了。
飛廉坐到琉樞邊上,摸摸眼睛努力往上瞟著看他的小皇子的腦袋,說出了讓人很震驚,語氣很平常的話。
“我是飛廉,你得叫我二哥。”
嗤琉樞嘴裏的魚湯全數奉送給了大地。
麗雲比他好一些,在被深深震撼到的時候她的魚湯正端在手裏,她就和昨晚的玄翎一樣,張大了眼睛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看到他們的表情,玄翎總算得到了點安慰,他昨晚的反應還不算過分。這麼想著的玄翎,很不自覺地用雙手捧住了臉頰捏捏自己的臉皮。
飛廉眼角的光一瞄,笑意更深,“前路遙遠,我們還是盡快和車隊會合的比較好。”
他說的在理,玄翎愣了一下後就催促兩個孩子趕緊收拾收拾,早早趕到前麵的城鎮等著。
隨著車隊的到來,小鎮中的人此時都集中在大道兩邊,滿臉滿眼的好奇。北琉的風氣向來隨和,除非點名的大事,要不然也就清出一條通道而已。
看著眼前那架勢,玄翎就知道麻煩即將上場,至於這麻煩的起因他無言地看看和他一起待在馬車裏麵眼觀心八風不動的飛廉,有些氣悶自己昨天晚上怎麼那麼多事。玄翎生氣的時候做事是很有效率的,一封交給列帝的書函就送了出去,裏麵言明了琉巽的所有問題,將這件事交由列帝處置。按著玄翎的意思是他覺得多出這麼個能幫他分擔的二哥還是很好的。不過到底,飛廉沒有成為他們的二哥,原因很簡單,列帝怎麼也不承認他早年驅逐出去的琉念是他的長子,既然飛廉從民間出現了,他就硬是宣布他是皇長子。玄翎收到回函的時候好一陣子沒話說。
飛廉就大模大樣地晃到了太子的馬車上。在還沒有收到回函的時候玄翎嚴肅地囑咐五皇子和麗雲不能泄露在以後的路上會和他們一起走的飛廉的身份,隻說他是他們的特別侍衛。不能說是一回事,五皇子琉樞的好奇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兄長簡直好奇死了,不時地纏在身邊問東問西。麗雲在聽到太子說要暫時保密後一個字也不肯多說,把好奇都憋在心裏,在琉樞提問的時候支楞起耳朵聽著。
飛廉小心的回答著即讓琉樞滿意又能不泄露身份的答案。
玄翎見琉樞不再粘著自己,偷了空就開始神遊太虛……出了濟州的界限,他們就又回到了真正意味上處於中央統治之下的北琉的土地。泛西郡以六大水脈之一的泛西江為名,這條提供了豐富的水源和肥沃的土地的河水不定時的泛濫讓人們對它又愛又恨。
琉樞在那邊揪著玄翎的衣袖搖啊搖,怎麼搖都沒有反應後不禁鼓著臉頰蹬蹬蹬就走了。飛廉在那邊偷笑,這個小皇子現在看還真是可愛呢。
麗雲看他出去,又看看還在“神遊”中的玄翎,不知道是該跟著小皇子出去呢,還是在這裏看著太子呢。
“麗雲。”
“在。”嗯?太子殿下的眼睛亮亮的,一點也沒有剛才發呆的那樣呆滯。
“你去跟著琉樞,別讓他又闖禍了。”
“是。”
等到她走出了房間,正好和前來參見太子殿下的當地官員走了個擦肩。
留著長長胡子的中年官員體態微微有些發福,看得出來他保養的不錯,麵色紅潤皮膚白嫩,“臣容恰安參見太子殿下……”
“行了行了別多禮了。”玄翎截住了容大人本來該接下去的長篇大論,“你來有什麼事,直接說吧。”從離開車隊開始折騰到現在,他都沒有時間休息,疲勞感的倍增讓他沒有空去聽他那足夠用籮筐裝的官場話。
“咳咳……太子殿下,事情是這樣的。”早打好腹稿的馬屁被太子一句話堵了回來,容恰安容大人清了清嗓子,抑揚頓挫地重新振作開始口沫橫飛,“我治下有百姓李辛,那可是一等一的大善人,平日裏樂善好施,為當地百姓那是做了不少的好事。偏偏昨日晚間竟有暴徒闖入李家搶走了李辛剛要過門的妻子。本官治下竟會發生此等事件真是令人痛心之至,想本地在這幾年還從未發生過此類事件,然根據李家人的描述,這些暴徒並非本地人士,恰逢太子殿下路經本地,想以太子殿下之仁德必無法容忍此等惡行,是以本官想來請示殿下,是否可連同周邊他地的官員一起搜捕暴徒,以彰顯太子殿下的威名,令我地百姓交口稱讚之……”
“停。”玄翎聽得頭暈,急忙喊停,“據我所知,這李辛在百姓中可不是你所說的這樣啊……”
“那是那些刁民敗壞當地大戶的名聲啊,太子殿下切勿聽信讒言!”容恰安的汗水滲了出來,他怎就忘了,這位當朝的太子親近民生那是說到做到啊。
玄翎笑了笑,讓容大人覺得沒有危險了。
“那麼,當天闖入的暴徒有幾名?”
容恰安腰微微一彎,答道,“兩名。”
“兩名?”玄翎眨眨眼睛,“有什麼特征嗎?”
“據李家人所說,其中一人來去很快。另一人身穿青色衣衫,看來斯文非常,但出手狠毒,連傷多人,且劫走新娘。在此太平盛世膽敢如此作為,想必是心有反意的惡賊,人人得而誅之……”
站在邊上的飛廉品了口當地官員特地準備的香茗,對玄翎投過來的目光視而不見。
“容大人,那名‘惡賊’有什麼特征嗎?”玄翎的話音甚是咬牙切齒,可惜容大人沒有聽出來,還以為太子殿下是在詢問他好做吩咐下去準備畫像搜捕賊人。
“有,此名惡賊看似麵目清雋,腰間佩戴著一枝竹笛不離身……”
飛廉在那邊忍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引得容大人的視線瞄過去,一下子停留在他腰間的竹笛上。
笑容一斂,飛廉淡淡的聲音說了出來,“容大人,你看看,是不是這枝?”
容恰安看看眼前這個笑容徐然,氣質寧定,青色衣衫的人這個這個不停,他當然不是笨蛋,知道問題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了。
飛廉無奈地笑著搖頭,“容大人,李辛橫行鄉裏,魚肉百姓你當不知道,強搶民女逼其成婚,打傷無辜百姓你不去阻止。真不知你收了多少好處,居然在此地一手遮天,養出這等犯上之徒。”昨天和玄翎微服出去探訪民情還是很有收獲的。
“犯、犯上?”容恰安口吃,李辛自然是塞給他不少好處,不過他不以為李辛那個沒什麼膽子的家夥會有什麼反心。他當年會選這麼個人物就是因為他充其量就是個地方的土財,萬一被上頭抓到也不過是個貪汙瀆職之罪。
飛廉在邊上忍笑忍得很辛苦,昨天晚上他們兄弟兩人出去談話,正好遇上那個被強搶的女孩逃出來,身後還追著整整一打的打手。偏偏那些打手不長眼,出言挑釁也就算了,居然打算連玄翎一起搶回府去,當即氣昏頭的太子殿下就拉著他上門“講理”去了。這“講理”的後果嘛李家的打手在第二天都需要去找大夫接骨就是了。
“容恰安。”太子沉沉地開口了,“你知罪否?身為地方官員不以民為重,反而同地方豪紳勾結一氣,陷民於水火。”略微頓了頓,似乎也想起了這位容大人的親屬關係,口氣不由更加不滿,“我記得明武王還在父皇麵前說過你大事不成小事糊塗,怎麼竟然是真的這麼糊塗。”身為明武王的侄子,這個容恰安似乎也不怎麼得明武王的歡心,在地方政府擅自做主因著明武王的關係成為官員後那位明武王曾經在朝堂之上直接說他不怎麼樣,列帝倒以為明武王是不願意被人誤會,笑笑不以為然。現在看來似乎還真和他說的一樣。
“這……這……”容恰安的汗水這下能當成洗澡水了。
飛廉將茶碗輕放在桌上,玄翎說得有些嚴重,那個李辛平日裏也不過是霸道了一些,蠻橫了一些,真正鬧出人命的事情還是沒有的。不過既然惹到了當朝太子頭上,還想安生嗎。
容恰安後悔得直想打自己嘴巴子。自己竟然在太子麵前說他是暴徒,現在這都把明武王牽扯出來了……讓他倍感沉重的室內響起了玄翎平穩的聲音,“本來想等我離開後讓別人來處理的,既然你都來了,我也不能讓你失望不是。好了,自己去本地禦令司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