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虛無力量(1 / 3)

第90章 虛無力量

“事情太過於紛擾,有些事情還是順其自然的比較好。”玄翎是這麼說也是這麼做的。不過他並沒有看到他父王在他說完那句話之後流露出來的擔憂的神情。

玄翎已經年屆十五了,去的地方也越來越多,也比以前更喜歡樂器了。重華曾經說過的要送給他的笛子現在還躺在南離宮裏,看來製作它的神仙都已經忘記它的存在了。重華最近倒也喜歡往外麵走,大概是在南離宮中悶了許久,總想要出去散散心吧。

在那之後,讓帝嚳為之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

“父王,你是不是有朋友到竹林裏去了?”那天難得的玄翎拋下所有的公務來問他。

帝嚳有些心不在焉,“什麼樣的?”

玄翎大概形容了一下,帝嚳在三句話之後就知道那是誰了,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是哪位。

“也無所謂。”玄翎是這麼覺得的,“反正心存惡意的也無法進入竹林,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帝嚳在那裏淺笑了一下,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原來重華還是放不下心中的那個幻影。他的目光在玄翎的身上投注了很久。

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羲和的孩子,他和重華沒有什麼牽扯,最好今後也不會有什麼牽扯。

“父王?在想什麼呢?”玄翎看他發呆發了好久的樣子。

“呃好像可以去放紙鳶了。”

玄翎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家到底誰是家長,怎麼他現在變得要開始照顧這個眼睛裏隻剩下玩樂的家夥了?天庭裏的神仙也真是有趣,居然沒有為此覺得天庭快要完蛋了。

“玄翎也一起吧。”天帝帝嚳顯然忘記了自己丟給玄翎的文書有多厚,“你怎麼覺得你最近的臉色也不好看啊,還是要多散散步。”

人間三月,芳菲正處在盛開的階段,山野田間彌漫著一股春日特有的清香,玄翎的衣擺摩擦著新鮮的草葉,就好像那位曾經的女神在山花間搖曳著爛漫的笑容。

帝嚳的眼神黯淡了下去,這般相似,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竹林裏的相遇之於重華似乎真的變成了一場幻夢,之於玄翎在一時之間的好奇之後也沒有再提起,可是之後呢?帝嚳迷茫了,他實在是希望他想象中的情景不要發生才好。

不論重華之於玄翎還是玄翎之於重華,似乎都有一根連線牽扯在那裏。當然不是月老的紅線。那個時候就連天庭都沒有怎麼可能有月老。那種相互之前的牽連就好像是一種靈息上的相互呼應,是力量的相對融合。帝嚳是想要做什麼,卻在後來發現自己所做的終歸是徒勞。所以他沒有再勸阻什麼,隻是交給玄翎一塊玉佩,告訴他在緊急的時候可以用。

記得那時候玄翎的眼神還覺得奇怪。

“我怎麼還能有什麼意外的。”有著深藍色眼瞳的孩子這麼說,“而且還有重華在。”

帝嚳翻了個白眼,他當然不能說就是因為有重華在所以他更擔心。

當猛然間發現自己找不到玄翎的靈息時,卻也明白過來自己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想象不到玄翎麵對失去平衡入魔的重華會有怎樣的舉動,甚至想象不到入魔的重華會做出什麼事。他隻能在九天之上靜靜地等待那塊玉佩被弄斷的時候。那孩子早就不在他的羽翼之下了。

所以當他再看到玄翎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想把自己的孩子緊緊攬在懷裏安慰。經曆的這些都不該是他的錯。就算是繼承了來自於上古的虛無力量,玄翎就是玄翎。

不明白的是重華。他頑固地認為自己能夠抓住過去,卻不知道那無形的傷害甚至遠比他的禁錮給玄翎帶來更多的絕望。

帝嚳似乎是知道,清楚地記得在那之後玄翎的臉上就不怎麼看到和重華相處的時候幹淨清晰的笑容了,更多的反而是屬於上位者的禮貌性笑容和那種看透萬物似的無所謂。或許那對於即將即位的天帝來說是件好事,卻讓他覺得玄翎離他的距離一下子拉大了。

“有很多事情,或許過一段時間你就能明白。”千年之後帝嚳還清楚地記得當年自己和玄翎說過的話。

聽到那句話的玄翎沉默不已,站立在鈞天殿的回廊裏,專心地看著下方變幻無常的雲海,那雙剔透的銀色雙瞳好像是在想些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歲月不停的流逝,昔日的鈞天殿依舊佇立在天庭之上,不管是千年還是萬年,對帝嚳來說,千年的過往就好像是一次短短的睡眠。而等到他蘇醒過來的時候卻好像身邊曾經熟悉的都變得陌生了。

那些陌生的神仙也好,那些紛紛過來看熱鬧一樣的三教弟子也罷。就連曾經的孩子也變成了能夠獨立的大人。

“看什麼看?”玄冥的聲音在很衝的同時也帶著悻悻然,左右看看兄長並不在身邊。

帝嚳於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和玄冥可沒有和玄翎那麼熟。

早在很早很早以前,那個走路都不能走穩的孩子抱著如意珠高興的樣子就在猜測從如意珠中蘊化而出的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神靈,卻原來和玄翎有一摸一樣的外表。不過那性格“煩死了!”玄冥在那邊對著手邊的工作泄氣,“到底為什麼我要過來協助老頭子工作啊?”

玄翎是讓他來監工順便讓他給地府的閻君幫忙來著,到底這位應天帝陛下還是覺得虧欠了閻君很多。

帝嚳在那邊想笑沒有笑出來。誰知道要是他笑出來玄冥是不是會跳起來發脾氣。

玄翎的選擇,在那個時候他就明白了。

“父王請放心,玄翎一定不會讓三界有任何差池。”

所以不擇手段,所以不惜犧牲所有。

那個孩子,從來就是繼承了那種頑固的。

隻不過帝嚳的目光從裝飾精美的走廊上劃過,到底還是有些後悔當年沒有阻止玄翎和重華的見麵,雖說那個時候他不時陷入沉睡當中,但隻要他說上一句,想來後麵的事情也不會變得那般無可挽回。

後悔不是帝嚳的風格。何況那兩個好像自己糾糾纏纏過得很不錯的樣子,一點也不需要他的擔心。

“你不知道玄翎在哪兒?”這是等到一切一切都平靜的時候帝嚳這般問陪在自己身邊咬牙切齒幫忙處理地府文書的玄冥。

“不知道。”玄冥皺著眉頭對著文書,連看都不想多看一下帝嚳一眼,“可能是在西海還是哪裏的。”

“西海?”帝嚳想了想,那孩子好像有很長時間沒有回自己的屬地去了。記憶當中那裏是一片寧靜的藍色。夜色深沉的時候很像是玄翎的眼睛。那裏的水晶宮殿已經沉寂了太久,也已經寂寞了太久。

“讓他去散散心也好。”帝嚳這麼說著,換來了玄冥的冷笑。

“我可不想讓某個家夥好過。”玄冥信誓旦旦,怎麼都不想去告訴某神玄翎的行蹤。

“有必要嗎?”帝嚳輕聲反問,“那該怎麼說也是玄翎和他之間的事情。”

“所以我不摻和。”黑龍王平靜異常。

帝嚳算是明白了,他所謂的不摻和就是重華別想從他那裏知道玄翎在哪兒。

不過話說回來,那也是因為重華沒有刻意去找吧。要是他想要找的話,憑借著玄翎身上的刻印和相互之間靈息的互動很快就能明白玄翎在哪裏。算了,他也學學玄冥也不摻和好了。有時候他得承認這個老是叫他老頭子的孩子直覺還是很精準的,尤其是麵對某些可能讓自己倒黴的事情的時候。

“其實玄翎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不好。”帝嚳抬起頭思索了一下,“頂多覺得別扭點而已。”重華本身就因為失去一半靈息的關係變得非常不穩定,要是玄翎能在他身邊,想必這位火神就不會那麼讓神仙們避之唯恐不及了。

“你覺得重華會正常?”玄冥冷笑得愈發開心,“我看是兩個都不正常才對。”

北方黑龍王一語中的。

帝嚳突然覺得一種疲勞到無奈的感覺。再怎麼樣他們的糾纏也是不可避免的。就好像唯有如此他們才能夠確認彼此的存在一樣。就連玄翎自己都沒有覺察出在重華身邊的時候他是最接近自己性情的時候,沒有約束也沒有什麼顧忌,一個真真切切的自己。

“陛下,東華帝君來了。”

帝嚳的眼神瞬間發亮,“快請。”無視於身後玄冥怨毒的眼神,帝嚳就差沒有一溜小跑溜出去了。

總算能暫時離開那些能堆到天花板上的文書了。

距離東華帝君上次出現在天庭已經過了很久很久,聯想起來東華帝君從天庭消失的時間沒有比帝嚳進入沉睡晚多久。現在他笑語盈盈似乎是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帝嚳如此問的時候,東華帝君倪君明也沒有什麼隱瞞。

“我看重華去昆侖了,想必就快要找到了。”

帝嚳的眉頭也舒展了一下,“真不容易啊。”

真不容易那位總算從自己的牛角尖裏鑽出來了。

“不過怎麼說也是你家的孩子。就不擔心?”東華帝君許久沒有遇到帝嚳,也不客氣,端起天帝拿來招待的美酒就喝,入口甘甜清冽,聞味道就知道是花百裏的傑作。這父子兩也有趣,都是花百裏美酒的忠實愛好者。

“擔心有什麼用。”帝嚳搖了搖頭,“要是我擔心就能換回玄翎一雙眼睛,我也就算是擔心上一千年又如何。”

東華帝君沉默了良久,“玄翎的眼睛真的沒救了?”他先前還是得知玄翎的眼睛還處在時好時壞的地步的。或許在那些四散的靈息回來之後能夠有其他的辦法。

“那是來自於本源的力量的相互衝擊,誰也無法幹涉。更何況玄翎自己也不想治。”

要說將重華的力量通過這個方法來解除也是無奈之舉,當時要不是這樣的話玄翎也不可能在魂魄四散之後在重華的刻印之下堅持這麼久。

“讓他們去。”帝嚳總結,“反正我們想要插手都插不進去。”照目前的形勢來看要想插手還可能被那兩個家夥埋怨,“玄翎身上的刻印到底是去不掉,不過或許他待在眠沅湘身邊能夠維持他眼睛的現狀。”

東華帝君舉起酒杯的動作頓了頓,“原來這樣。”這樣也好,玄翎的眼睛至少還不是全部失明,不過先前他也不過是看不到人間界的東西而已。

“是我的錯。”帝嚳現在的全付心神都在酒杯裏麵,“也沒什麼不好的。”

東華帝君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奇怪起來,“我該說你這父親很失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