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茶,她拿了一本相冊出來,“江太太,你來瞧瞧看,以前跟我兒子交好的那個小丫頭跟你長得像不像?”
說著便把相冊攤開,放到我麵前。
每一張,基本上都是一個小女孩和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在一起玩耍的照片。
那女孩的模樣跟我確實有幾分相像。
但整本相冊翻完了,我卻沒有在我的記憶力找到一丁點蛛絲馬跡來跟它們匹配。
直到……
最後一張,那個小女孩抬著手在擦眼淚。
那是一張側臉照,所以,我看到了她的右耳後根有一個跟我幾乎一模一樣的小黑痣。
這個痣長得極其小,顏色也很淡,而且極其隱蔽,若不是親密的人,根本就看不到。
所以根本不存在巧合。
所以……
我一下子慌亂的不能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極力平複自己。
將桌上的果茶一飲而盡。
二十一二歲的我,已經學會在外人麵前掌控自己的情緒。
握住韓夫人的手,故作好奇地問,“韓媽媽,您能跟我講講這個小女孩的故事嗎?”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聽完這個故事的。
當我離開韓家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虛脫的。
要不是門口等著我的的出租車司機,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沒有讓他送我去醫院取車,隨口報了個地址,渾渾噩噩的回到東海,宋阿姨正站在門口焦急地往我回來的方向張望。
全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力氣,腦子也不是自己的了,宋阿姨替我打開出租車的門,我甚至連車費都忘記給了,就踉蹌著往裏走。
眼睛沒有焦距,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虛空的。
模糊間,好像聽見宋阿姨說,“太太,先生已經回來一個多鍾了。小少爺也在到找你,一直哭……”
進了大廳,我看到江嬴抱著南南在哄他,可是根本沒用,他一直在哭,不,是抽泣,因為他的嗓子已經啞了,發出的聲音都是虛弱無力的。
我感覺我的心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什麼都入不了我的心。
所以,當我看到江嬴抬眼看我的時候,我什麼反應也沒有,扶著欄杆腳步淩亂地上了樓。
進了房間,我把房門反鎖,把自己關到浴室裏,打開水龍頭,然後就開始放聲大哭了起來。
除了這樣,我不知道用什麼方式來排解自己此刻的情緒。
耳邊是韓夫人痛惜、自責的聲音,“那小丫頭,也叫雲初,雲城四大家之首雲家的掌上明珠,可機靈了……我已經有六七年沒見過她了,也不知道她現在還在不在這世上。記得最後一次見她是七年前,她跟著雲先生去了杭城的一個小鎮上度假,後來就再沒回來了……說來也是命,當時我們舉家搬到了國外,兩年後回來,卻發現雲家破敗了,雲太太死在監獄中,雲先生不知所蹤,就連那可愛的小丫頭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這些年,我四處托人打聽,可這家人的消息像是被人刻意掩蓋了一般,無論我們怎麼查都查不到……你說,我們當時要是沒有出國,雲家出了事,那小丫頭也不至於連個求救的人都沒有呀……怪我呀……要不是我堅持要走……”
“咚咚……”敲門聲隔著玻璃門,帶著水聲進入我的耳朵。
我置若罔聞。
很快,變成了憤怒的砸門板的聲音。
我依然充耳不聞。
不是我膽子變大了,敢忤逆江嬴了,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以現在這幅模樣麵對他。
“哢擦”一聲,臥室的門從外麵打開。
我聞到了屬於江嬴的冷冽氣息在一點一點的向我靠近。
隔著玻璃門,我聽到了江嬴極力克製的怒意,“開門,不要讓我動手。”
空氣一寸寸凝結,在我與他僵持的時間裏,我腦海裏閃過千萬個念頭。
質問他,為什麼騙我,騙我的父母是出意外死的。
問他,為什麼我的母親是死在監獄裏的。
問他,為什麼我對於自己的過去什麼都不記得。
……
可是,我最終的決定是什麼也不做。
快速地給自己洗了把臉,理了理被自己揉亂的頭發。
然後,開門。
笑。
“你回來了?”
離我隻有幾步的江嬴,如蒼鷹般的黑眸一動不動的盯著我。臉上冷漠嚴肅的表情並沒有因為我強裝出來的笑而有任何變化。
我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他,但我並不想讓他知道。
走過去,挽住他的胳膊,“我們下去看南南吧。”
“解釋!”手臂被他反手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