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這個惡魔,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後悔嗎?
人命在他的眼裏,什麼時候算過事?
突然,我聽到他對商哲州下令,“哲洲,住手——”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商哲州從我的身體裏取出了一團血球,“江子,是個女孩。”
我這一輩子,造的孽太多。
所以老天怎麼可能成全我,讓我兒女雙全?
原來,青天白日,隻能是黃粱一夢。
江奕找到我將我從手術室抱起來的時候,我的整個人已經跟死了一般。
雙目無神,眼睛裏看到的一切都是虛空的。
我看見他的臉上好像有些青紫的痕跡,身上的西裝也不似出門時那般整潔。
不用想我也知道,他肯定是跟江嬴的人動手了。
他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裏,嘴裏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把你一個留在那裏……對不起,怪我,都怪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
傷害我的人?
代價?
嗬嗬……
還有必要嗎?
當我的孩子化成一灘血水的時候,一切都沒必要了。
絕望地閉上眼睛。
哀莫大於心死。
走到門口,江奕突然停下來,回頭對江贏說了一句,“大哥,希望你永遠都不要為你今天所做的事後悔!”
我明明閉著眼睛,可奇怪地是,我卻分明地感覺到江贏聽到這句話後身形明顯地踉蹌了一下。
十一月了吧,其實氣溫還算宜人。
但我卻覺得全身上下如墜冰窟,刺骨寒涼。
江奕用他的風衣將我緊緊地包裹著,一路往外走。
我看見他雙目血紅,裏麵藏著滔天的怒意,若不是在極力隱忍,我想剛才他一定會在手術室跟江嬴拚個你死我活。
他太了解我,知道我不願意待在醫院,直接把我帶我了海邊別墅,然後又請了雲城出名的私人婦產科的醫生。
是個女醫生,她讓江奕出去,扒開我的褲子給我檢查下體。
她看著我,眉頭皺成一團,嘴裏歎息,“這些男人下手還真是沒個輕重,這都弄成什麼樣了……”
把我弄傷算什麼?
沒把我弄死在手術室裏已經算仁慈了。
商哲州、傅懿他們都和江嬴沆瀣一氣,我如此光明正大地離開他,轉身就跟他親弟弟在一起,還懷了孩子,就算江嬴能忍,他們幾個做兄弟也不會放過我。
所以,這點傷算什麼。
我想如果是江嬴主刀,他該恨不得摘到我的子宮吧。
嗬嗬……
一個個,都是魔鬼!
女醫生給我處理了傷口,正準備給我打藥水,臥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
“林醫生。”
“商院長。”
來人和女醫生同時開口。
商哲州走了進來,對那個女醫生說,“林醫生什麼時候開始搶我的病人了?”
心裏一慌,不知道商哲州突然跑來是要做什麼。
難道拿走我的孩子還不夠,還要拿走我的命嗎?
其實,已經無所謂了。
在那團帶著血的肉球從我的身體裏取出來的時候,我的心已經死了,徒留一具軀殼有什麼用。
我沒問他怎麼進來的,也沒朝著門外喊江奕。
雙目空洞、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我不知道商哲州在和那個女醫生交談了些什麼,很快,那個女就醫生離開。
房間了隻剩下我和商哲州。
空氣逼仄。
他兀自開口,“我、傅懿、江子看著你從一個十五六歲的花季少女長成一個小女人,這期間江子在你身上花費了多少時間心力,不用我說,你心裏該有數。我們都因為他的關係,也一向疼你,護你,但你竟然為了樓下那個小王八蛋,離開他,你知不知道……”他歎了一口氣,“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用,你們走到今天也不能全怪你,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的就是懷上江奕的孩子。”
不該懷上江奕的孩子?
那憑什麼他江嬴就可以讓別的女人懷上他的孩子?
心裏麻木,隻剩下這唯一的一口氣咽不下去。
但,有什麼用,孩子已經沒了,我這輩子再也生不了孩子。
我最愧疚的人,這輩子要無兒無女了。
百年後,他的墳頭長滿野草,遍地的荒涼。
再無人記得當初有一個男人為了心裏那個姑娘,傾盡了一生的情和愛,甚至還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想想,心都疼得要死。
“小初,你可以怪我,可以怨恨任何人,但你唯獨不能怪江子,他為你做的,遠比你想象的多……”
他一直在說話,可是我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整個人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陌生的世界,我不想聽,不想看。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鑽進被子裏,我很想大聲尖叫,但張開嘴卻像失聲了一般,什麼也說不出來。
麻藥散了,那種蝕心刺骨的痛從那處一陣一陣地刺激著我的大腦皮層,但我整個腦神經好像癱瘓了一樣,發不出任何該有的指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