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開我,捧著我的臉細細看了很久,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短短幾個小時,我竟覺得他滄桑了許多,眼睛裏是一層深深的倦怠。
我抬手撫平他的眉心,“他們並沒有真的碰我,我還是你的江太太,我不會想不開,我還有果果,還有你……”也還有南南,“你們都還需要我……”
所以,即使再艱難,即使剛才的一切太恐怖,我也都必須讓自己挺過來。
他一愣,沒想到我竟然這麼快就恢複元氣,“是,我們都需要你,如果沒有你……”
他突然頓住,捧著我的臉湊向他的。
他沒給我抗拒的機會,扣著我的脖子就深吻了過來。
我微微有些抗拒,但我知道,這是我該做的,他是我的丈夫,他為了我已經忍讓犧牲了夠多。
他此刻的舉動也不過是對我的疼惜和偏執。
所以我並沒有推開他,任由他索取。
就在我以為他會有進一步動作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將我抱起來放到床上,又找出吹風筒輕輕幫我擦拭頭發。
人生何求,他如此懂我,如此尊重我。
哪怕到了關鍵時刻,他也仍能極好的控製住自己,及時收手。
吹幹頭發他替我掖了掖背角,又在我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睡會,我去處理點事情,馬上就回來。”
江奕離開了房間,我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耳朵裏想起的全是雁易剛才說的那些話。
姬允兒的孩子不是江嬴的。
商哲洲才是那個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人。
難怪他會留下我和江奕的孩子。
我想,在他看來,隻有我和江奕有了真正的牽絆,我和江嬴之間才會徹底回不去了吧。
嗬嗬……
相識這麼多年,竟然沒看出來,他喜歡的是江嬴。
那時候我竟然還信了他的鬼話,替他去探夏雪的口風,最後險些喪命。
江奕再回到房間的時候,已是後半夜,他看見我閉著雙眼一副睡熟的樣子,腳下的動作又輕了些。
他悉悉歲歲地脫掉衣褲,鑽進被子裏,從後麵將我緊緊地抱進懷裏。
他把頭埋進我的脖頸,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聲說,“小初,你說為什麼我總是比他晚一步?認識你比他晚,如今就連替你報仇,都讓他搶了先機。”
我心裏刺痛,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是,江嬴已經出手了。
但我們都低估了雁易的手段和勢力。
在雲城稱霸一方的江嬴,竟然不小心進了他的圈套,險些喪了命。
我知道這些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
這天我正陪著果果在別墅外的沙灘上曬日光浴,轟隆隆的馬達聲驟然停息在身後。
我對聲音敏感,所以深知這車不是江奕的。
果然幾分鍾後視線裏出現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是小六和老四。
還有他帶過來的幾個弟兄。
但旁的人我都看不見,唯一所見的就是小六。
他看見我,眸光立馬閃爍起來。
果果看見陌生人會害怕,瑟縮地抱住我的脖子掛在我的身上,嘴裏低聲問,“媽咪,他們是誰,怕怕……”
我低頭親了親她,目光落在小六的臉上,“那是媽咪的朋友。”
小六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永遠繃直的脊背,如今依然挺拔筆直。
黑皮鞋踩著砂礫,一步一步向我靠近,他開口,依然是那句熟悉的稱呼,“太太。”
心尖一顫。
這麼多年,叫我這兩個字的人數都數不清,卻沒有一個人叫我這個稱呼讓我覺得如此親切舒服。
“小六。”
算算時間,該有三四年沒有見過他了吧,我還懷著南南的時候,他就被江嬴派去了南非。
但這個大男孩卻一直在我的心裏,從未被抹去。
他為我受的那些傷,到現在想起來,我都覺得觸目驚心。
“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唇角微揚,看著我懷裏的果果,笑說,“昨天。”
“回來就好,以後不走了吧?”
迎著陽光,我看見他板寸的短發裏,竟然有了銀光。
他不過二十六七,竟然有了白發。
心裏一陣酸楚,不難想象這些年他在外麵受了多少苦。
他到底是為我和江嬴犧牲了太多。
“六哥,爺還等著呢。”他身後的老四突然開口。
小六眉頭皺了皺,側身看了一眼老四,好像為他突然的出聲不滿,但到底沒說什麼。
“太太,爺他昨天跟雁易交手的時候受了傷,到現在都昏迷不醒,但他嘴裏一直叫著您的名字,您能不能去看看他?”
心口驀然收緊,連呼吸都忘記了。
腦袋裏盤旋的是江嬴受了傷,昏迷不醒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