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了三四個拿手的菜,開始清洗食材。
等食材全部清洗完準備切菜,餘光中突然出現一個身影。
抬頭,看見江嬴倚在廚房的門框上,雙手插在褲兜裏,閑散慵懶地看著我,“雲初,沒想到分開幾年,你連做菜都學會了。”
我低頭切菜,沒有回應他。
但隻有自己知道內心裏翻滾的有多厲害,連菜刀都在顫抖。
“你和我在一起這麼多年,我從來都舍不得你進廚房,你也從來都沒有為我做過一餐飯,可是你……”他突然就頓住,目光落在我動作還算嫻熟的手上,“可是你卻為了另一個男人洗手羹湯了兩三年,這麼看來,他確實比我要幸福的多。”
“江嬴,”手上的刀一下子成了千斤重,再也抬不起來,咬牙抬頭看著他,“你連這個都要計較嗎?我為你生了兩個孩子,難道還不夠嗎?”
“不夠!”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從後麵將我緊緊地抱住,“怎麼夠!”
他的頭埋在我的脖子裏,呼吸越來越重,“我要你的全部都不夠,隻有兩個孩子怎麼能夠?”
手裏的刀徹底動不了,身體僵成一團動彈不得,大腦連推開他的指令都發不出。
暗暗地吸了一口氣,沉聲說,“江嬴,人與人之間是相互的,我對江奕好,是因為他對我也很好,他照顧我,寵愛我,疼惜我,甚至在知道果果不是他的孩子的情況下,依然視她如己出,這些,我都不能視而不見,你懂嗎?”
“難道我對你不好嗎?”
他突如其來的反問讓我倉皇無措。
江嬴他確實為我做了很多,但是他從來都是默默地在我身後為我安頓好一切,卻從未讓我知道過,更別說像今天這樣向我邀功。
我又何嚐不知道他為我做的一切,可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既沒辦法麵對江奕為了替我救雲清縮短了自己生命的愧疚,又沒辦法麵對當年失手傷人的噩夢。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逃離江嬴,補償江奕。
同樣現在,我依然沒辦法棄如此珍惜我、連碰我都不忍的江奕於不顧。
在我長久的沉默之後,江嬴顯然誤會了我的意思,他近乎挫敗地鬆開了我,落寞地轉身出了廚房。
我看著他堅硬挺闊的脊背,心裏莫名地抽痛,大概我和他的這輩子都注定了有緣無分。
愛情不就是這樣嗎?
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你再捅我一刀,我又捅你一刀,然後互相數著對方的傷口。
差不多就得了。
我們倆在一起不就是這樣,互相傷害?
江嬴出去後,我花了十幾分鍾,才恢複平靜。
所以一餐飯,簡單的四菜一湯,我硬是花了兩個小時。
吃飯的時候,雲九焜一直埋頭吃自己碗裏的白米飯,連菜都不敢夾。
我看著心疼,什麼時候叱吒風雲、稱霸一方的雲家當家人在自己女兒的麵前都變得這麼膽小卑微了。
實在忍不住,給他夾了一些菜。
他先是一愣,很快眼角就浸出了淚花。
他那雙蒼老的粗糙的皸裂的手,端著碗拿著筷子哆哆嗦嗦。
一餐飯大家各懷心思,但誰也沒開口說一句話。
直到晚餐快結束,江嬴才開口對雲九焜,“父親,以後你就在這裏住下,有什麼需要就跟門口的人說,他們會盡可能滿足你。”
我和雲九焜都沒想到他會說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