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車上相擁著躺了很久,直到後半夜他才悉心幫我把衣穿好,抱著我下車,最後到了一個古色古香的宅院裏。
宅院裏麵的布局用度都很精致,但我仍看得出是臨時準備的。
也就是我和江嬴在車上的那幾個小時,他已經讓人在這裏置了宅子,還把裏麵布置的這麼好了。
他讓人給我準備了幹淨的換洗衣服,親自給我放了洗澡水,抱我進去洗澡。
以前他也經常為我做這些事,卻沒有一次像這次一樣讓我心生感動。
我懂,他在用他的溫情喚醒我對他的依賴。他知道即使我的心裏依然有他,但兩三年,將近一千個日夜的分離,即使再滾燙的情都有可能被歲月冷卻。
再加上這些天我表現出的對江奕的在乎,他其實也沒那麼篤定我的心還完完全全屬於他。
洗漱完之後他將我抱回床上替我蓋好被子,才折回去自己洗。
他洗完出來,我已經躺在床上沉睡,我大腦很清醒,隻是不知道如何麵對他。
深愛他的心從未改變過,但是在知道我母親已經死的消息之後,我就徹底沒辦法原諒自己了。
盡管當時我連十六歲都沒有,但那依然是我犯的錯,依然是日日夜夜纏繞我的噩夢。
江嬴鑽進被子裏麵,從後麵抱住我。
他輕喊了一聲我的名字,但我一言未發,任由他潮濕滾燙的胸口貼近我,將我箍在他懷中,融為一體。
床頭燈灑下柔柔暗暗的波光,他貪婪地吮吸著我身體散發的幽香,一下一下吻我的長發,脊背。
他似乎在用這樣一種原始的方式感受我的存在,感受我還屬於他,我們都還在彼此的世界裏,從未離開過。
可是我卻突兀地說了一句,“在我和江奕關係弄清楚之前,你都是第三者。”
話落,他親吻的動作驀地停了下來。
江嬴沉默良久,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看不到我臉上的悲慟。
之後他替我掖了掖被角,同時抱著我的手臂微微鬆了一些力,留下一句,“睡。”便徹底陷入了沉默。
第二天醒來,床邊已經空了。
起床簡單地洗漱,還沒完全走出去就聽見江嬴在和老四說著什麼。
“爺,老夫人趁您去南非已經受夠了江氏將近5%的散股,所以現在她手上的股份是比您的要多的。”
“先按兵不動,派人盯緊她到底要做什麼!”江嬴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老四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聲音壓低了幾分,“如果我們把太太手裏那30%的股份——”
“我心裏有分寸!”江嬴直接打斷了老四的話。
但老四那句為說完的話,卻讓我心裏多了幾分芥蒂。
讓我不得不多想,江嬴現在對我的親近,是否跟我手裏的股份有關。
雖然我根本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但我卻不喜歡我們的關係摻雜任何不純粹的東西。
等老四離開後,我又在門後站了幾分鍾才出去。
江嬴聽見我走路的聲響,猛然抬起頭,剛毅的臉上跟變戲法似地瞬間染上了笑意。
他站起來朝我走了兩步,很自然地牽住我的手,往餐廳走,“我讓人給你蒸了你愛吃的脆皮蝦餃,你嚐嚐,看吃不吃得慣。”
我心裏想著事,所以並未吃出餃子的味道。勉強吃了幾個,便再沒什麼胃口。
我看著他,鄭重其事地說,“你沒必要把南南和果果留在家裏,專門在這裏陪我,我一個成年人有能力照顧好自己,你今天就回去吧。”
一方麵確實是因為兩個孩子的原因,另一方麵卻是剛才他們的話讓我心有介懷。
我一直都知道容安靖並不是什麼善茬,總覺得她在背後謀劃著什麼大的陰謀。
但這些我並不會和江嬴說,相信以他的能力,自會將這些處理得當。
而我怕的是,自己再次成為他們之間爭奪權勢的棋子。
聽見我的話,他眉頭一皺,眯了眯眼眸盯著我,“雲初,現在我在你眼裏成了礙眼的那個?”
我低頭不說話,手裏的筷子捏的越來越緊。
空氣漸漸安靜了來,隻有我們兩個人微弱的呼吸聲。
江嬴丟下筷子,將身體的重量全部靠在身後的椅背上,拿出煙盒直接用嘴咬了一根煙出來點燃。
他眯眼吞雲吐霧,一口接一口接吸了小半根,才慢條斯理地開口,“你認識我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嚐試過去了解我,所以你才不知道這輩子我最在乎的是什麼,更不知道我追到這裏是為了什麼,對嗎?”
他字字句句,像一根針一樣紮進我的心裏,抑製著它的跳動,令我險些窒息。
不知道對他說什麼,沒有人能理解我心中的為難和苦楚。
我近乎狼狽地咬牙站站了起來,轉過身,連看都不敢看他。
緊握的雙拳垂在身側,握緊,鬆開,十幾個來回,我才找回一丁點平靜,聲音嘶啞地喚他的名字,“江嬴。”
他說,“我在。”
我眼角淌下一滴淚,“這輩子我虧欠愧疚的人太多,沒一個能還清,如果有下輩子,你一定不要再遇見我,就算遇見一定要躲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