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著一個星期偷偷把藥吐掉,以至於我的精神越來越差,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偶爾還會出現短暫的失憶。
雲清看著躺在床上病懨懨的我,氣的亂摔東西。
偶爾我會聽到他對什麼人打電話,“告訴教授,這次的藥沒有用,趕緊調整新的配方!”
我好像忽然想起來除了在東海的時候宋阿姨和江嬴會經常給我吃藥以外,跟江奕到美國之前江嬴也曾給過江奕一個盒子,當時我還好奇那是什麼東西,到現在才明白那是我救命的藥。
我總是識人不清,總是惡意揣測別人的善意,總是豎起全身的刺兒傷害最親近的人。
不過也好,我的報應來了。
夫離子散,命喪黃泉。
然而就在我抱了必死的決心等著上帝收回我這條命的時候,我黑暗的世界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這晚我睡的迷迷糊糊,突然感覺有刺目的強光在我的眼前晃動。
我猛然驚醒,最先入我眼的是那雙空靈的眼眸。
記憶中我見過,而且不止一次。
那人見我醒過來,慢悠悠地關掉手電筒,輕聲對我說,“既然醒了,就起來把藥吃了。”
我手臂撐著床看了他半響回過神來才想起來,他是景昕介紹給我的那個心理學教授。
“你怎麼會在這?”我環顧四周,這裏還是老堂主的那處宅院。
他一邊給我拿藥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這世上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包括人心。”
我心口一顫,有些口幹舌燥,“那你來是?”
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了,隻覺得雙手不受控製地接過他遞過來的藥就吞咽了下去。
可是我明明要拒絕的呀!
“江爺曾經為了避免你因自己殺了人而痛苦找我封存了你的記憶。我當時告訴過他,我沒辦法隻能封掉你片段的記憶,一旦強行封存可能會讓你忘掉很多跟這段記憶有關的人或者事,也就意味著你會忘掉他。當時他聽見我的話埋首沉思了許久才堅忍回答我說,不礙事,忘了就忘了,總比她痛苦的活著要好。”
我恍恍惚惚靜靜地看著他的唇瓣一張一合,說著我從未聽過的話。
“他知道你早晚會發現這一切,所以提前找了杭城小鎮的祁爺爺,放了假的照片在那裏,他就是怕哪天有人告訴你什麼,你會去找。他為了不讓你發現,任何會引起你記憶恢複的導火線都不放過。”
直到後來記憶完全恢複,我都沒想過為什麼我去杭城小鎮找祁爺爺看到的照片不是我的父親和我,原來他為了誤導我從多年前就做了準備。
“江爺本事涼薄絕情之人,沒有什麼能入他的眼,他的心,你是這世上的獨一無二。然而就是這樣的你,要跟他的親弟弟在一起,他一怒之下強要了你,但之後他就後悔了,他怕你記起來後恨他,所以找我再一次封存了你的記憶。但是,人的腦神經就像橡皮筋一樣,拉伸的太用力,太張揚就會失去彈性,而你的腦神經就是在那一次催眠中受到的傷害。當初你受了刺激眼睛失明,江爺一直沒有給你治療就是因為他害怕會讓你的神經會承受不住。”
我心裏咯噔一跳,雲家並沒有神經衰弱這樣的病例,所以我的並非先天遺傳而是後天人為。
“所以,江嬴才會不斷四處尋藥為我治病,對嗎?”
他平靜無波的眸子裏漸漸散發了一些惋惜,“當真是孽緣,姬小姐的父親本來是醫學界的泰鬥,卻不知自己的女兒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生出了這麼多事端。”
“雲小姐,江爺他為了你連生母的死都可以不在乎不計較,他在乎的隻有你。這段時間他之所以他沒來找你,是覺得這裏才是最安全的。現在他在外麵跟老堂主的人鬥的水生火熱,江總拿到了老堂主在南非非法販賣槍支人口的證據,老堂主自然不可能把那些證據流到條子那裏……”
我心裏一驚,知道老堂主這次出現必定會掀起翻天大浪,卻不想我在這裏短短幾天的時間外麵已經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那他有沒有受傷?”
這才是我最關心的問題,記得之前江嬴就在馬修的手上災過跟頭。
他輕笑了一聲,“如今的江爺今非昔比了,他曾經在南非受過老堂主的暗算,這些年臥薪嚐膽早就已不是一般人能動得了的了。”
聽到這裏我暗暗地鬆了口氣,暗自垂眸,“隻要他沒事就好。”
“雲小姐,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知道你才是支撐江爺叱吒江湖的人,如果你倒下了,他便失去了精神支柱,所以你沒有任何理由放棄自己的生命!”
我身體不由自主一僵,心髒像是被無數隻堅硬的鉗子抓住,劇烈的窒息。
江嬴他的精神支柱是我,他那麼高大勇猛的一個男人,心裏卻隻裝得下我。
他看我眼神鬆動,繼續說,“我今日用了些手段才進的這院子,但他們清醒過來後必然會更加防備,所以短時間內不會再有任何人進來。你照顧好自己,等江爺。”
說完這句他沒有給我任何說話的機會便閃身走了出去。
我看著床頭櫃的藥瓶,心裏百感交集,但我仿佛聽到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來自江嬴,來自我兩個孩子,他們在呼喚我,在等我。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我每一餐飯每一粒藥都按時吃,我必須相信我愛的男人,他一定有辦法化解眼前這場危機。
時間一晃就是一個月,我每日都在這狹小的別院裏晃悠,等待。
直到這日,我還沉浸在一個冗長的噩夢裏,突然被外麵的警報聲驚醒。
然後很快就有兩個黑人進來把我從床上拖下床去,緊接著我就被帶到了被一群持槍的條子包圍起來的老堂主麵前。
他氣定神閑坐在紅木太師椅上,悠閑地品著茶擺弄著手裏的玉石象棋,看見我慢悠悠地抬起頭,“小丫頭,來,陪我下棋。”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被條子包圍的人牆突然開了一道口子。
接著我就看見被七八個保鏢簇擁著向這邊走來的男人,筆挺的黑色西裝包裹著他寬大挺括的身體和筆直的長腿,陽光灑下籠罩在他的頭頂,金燦燦的額柔情似水。
江嬴是我見過的所有男人裏穿黑色西裝最好看最有派頭的一個,無論他多低調,走在大街上別人都能看出他身份氣場不一樣。
他穿過人牆,一步一步向我走過來,我從他湛黑的瞳孔裏看到了極力克製著歡欣雀躍的自己。
我等他靠近迫不及待地想飛奔過去抱住他,但是還沒等我邁開步子,我整個人就被雲清拽了過去。
江嬴站在離我不足三米的地方眯眼看了看雲清,隨後又看向對於眼前場麵絲毫沒有感覺的老堂主。
“金玉堂,表麵做的是幹淨的玉石生意,背地裏卻做些傷天害理的勾當,非法販賣槍支、人口,才是你最重要的經濟命脈。”江嬴字正腔圓一字一頓吐露著他的罪行,“老堂主,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辯駁?”
老堂主聽見江嬴的話,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他抬頭掃了一眼江嬴身後的條子,“就算我罪惡滔天,你以為你帶來的這些人能奈何得了我?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倘若沒幾分能耐也做不成這些事。”
“真是這樣嗎?”江嬴偏頭看了一眼,“你我鬥了一個月,你的實力我沒掌握十分,也了解了九分,如果沒有把握,你以為我帶條子是來這喝茶的嗎?”
老堂主聽見他的話冷笑了一聲,抬手一揮,幾十號黑人保鏢立馬從暗處湧了出來,黑人塊頭本來就大,一個個手裏又拿著性能強大的家夥,條子在他們麵前根本就跟螞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