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被她果斷拒絕地措手不及,他以為她對這雙眼睛的癡迷就是對它主人的眷戀不舍,卻不曾想她拒絕的這般堅定不留餘地。
他想是不是自己看錯了,看錯了那眼睛裏的期許,或者感受錯了這顆心髒驟然刺痛傳達的意思。
可明明自己是那麼的想要跟她親近,甚至是想要抓住她的呀。
他遊縱世間近三十載,見過的女人,漂亮的、妖嬈的比比皆是,卻沒有一個像她這般令他心髒不可抑製驟然狂跳。
雲初說完那句話便笑著對他點了點頭,平靜從容轉身,拉著兩個孩子進了酒店。
自江奕離世以來近三個月,她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釋然。
那個溫潤的、陽光的、善良的男子,他的存在不該是她心頭的朱砂痣,而該是她內心深處一件可以言說的珍藏。
而身後那個隻與他有過兩麵之緣的男人,不過是擁有著江奕的心髒江奕的眼睛。
但是他永遠不會知道,她與江奕這些年的愛恨糾葛,他們之間那麼多不可言說不被人知的秘密,不是誰都能知曉理解的。
雲初當天晚上睡覺做了一個夢,她夢見江嬴在法國遭人算計,受了傷滿身是血。
她猛然驚醒,再也睡不著。
倉皇顫抖地拿出手機給江嬴打電話,聽到的卻是機械冰冷的女音。
她不放心,又給老四打電話,得到的回應依然是對方暫時無法接通。
法國現在應該是晚上六七點,他們不可能在睡覺沒聽到電話,所以肯定是出事了。
一想到夢中那血淋淋的畫麵,她便不受控製地顫抖慌亂。
她怕吵醒身側的兩個孩子,極力壓下心頭的慌亂輕手輕腳地下床,拉開房門看到守在門口的保鏢就迫不及待地問,“知道江嬴在哪嗎?”
能讓江嬴放心把他們娘仨托付的人必定不是伸手了得就是心思聰慧,所以雲初篤定他定然知曉主子的事情。
所以麵對保鏢閃躲不願言說的眼神,她陡然沉下了臉,陰森森地抓住他衣領,“你知道他在哪,快說!”
保鏢神色慌亂,沒想到一向溫柔的太太會突然表現出這般模樣,支支吾吾地說,“爺,爺在法國,在……”
“在哪?”雲初麵色一沉,手上的力度又沉了幾分。
保鏢受不住她匕首般凜冽的寒光,膽戰心驚地說,“爺,爺在姬小姐那。”
雲初心口一顫,不愕然不失望是假的。
雖然早有預料的事情,但還是令她多了幾分惶恐和慌亂。
她漸漸鬆開五指放掉保鏢被捏的皺皺巴巴的襯衣,轉身猛吸了一口氣平複好心情才淡然地對男人說,“我要最快的航班到法國。”
保鏢聽見雲初的話倒吸一口涼氣,雖說主子的事情他不該插手,但他卻知道自家爺現在身處的險境太太並不適合去,“太太,離劄幌雪祭還有兩天,爺說過會在那之前趕回來,您何苦舟車勞累跑這一趟?”
雲初本來隻是擔心江嬴的安危,但保鏢的話頓時讓她生出些別的猜測,她轉身不著痕跡地眯了眯眼,凝視一本正經地極力掩飾慌亂的保鏢,“你應該知道江爺他一向疼我,若是讓他知道你沒有照顧好他的妻兒,你說——”
保鏢並非真怕太太跟自家爺告狀,而是他多少知道太太的執拗的性子,若是不隨了她的願,指不定又鬧出什麼事端。
沒辦法隻好繳械投降,替她安排了航班,又選了兩個身手上乘的保鏢給她。
雲初不確定此行會經曆什麼,所以她沒有帶兩個孩子。南南和果果從小跟母親分離慣了,特別是南南知道母親要去找父親,主動承擔起了照顧妹妹的責任,讓母親早點帶父親回來。
雲初心裏一陣酸澀,她的孩子還那麼小,卻將她與江嬴之間的事情看的那麼真切。
她不敢想,倘若日後她和江嬴真的因為姬允兒分道揚鑣,她的兩個孩子會受到怎樣的傷害。
雲初搭乘的最早的航班,到的時候法國還是下午。
法國的冬季也有雪,卻隻是薄薄的一層掛在枯黃的枝丫上。
雲初暈機,恍恍惚惚跟著保鏢下了飛機便直接往郊區那棟洋房趕去,她甚至不敢想,她貿然出現看到的場景會不會是自己不能接受不敢麵對的。
然而等她和保鏢匆忙趕到卻被告知江爺和姬小姐半個小時已經離開了。
江嬴一天前趕至法國並沒有直接找姬允兒,而是聯係了國際聯邦警局,並遞交了些證據過去。
這次他布局謀劃隱忍就是等君入甕。
江嬴帶著姬允兒趕到約定地方的時候已經將近黃昏。
對方好像胸有成竹,所以連選的地方也是繁華鬧市一處寫字樓的頂層豪華辦公室。
江嬴在一眾保鏢的簇擁下沉步踏入這間房子的時候,心裏便已經有了勝算,唇角不受控製的上揚了起來。
姬允兒滿心想著若是父親沒了,她便失去了搶奪江嬴最後的籌碼,所以並未留意到江嬴突兀的笑容。
反倒是對方的保鏢看見一向冷漠肅殺的江爺竟然莫名地笑了不由的有些發毛,“江爺似乎沒認清今天的形勢,我們綁架的可是姬小姐的親身父親,他除了是能救治江太太的良醫,似乎還是您孩子的外公。倘若你拿不出讓我們老板滿意的籌碼,你就等著替他收屍!”
江嬴一向對威脅深惡痛絕,男人的話令江嬴的臉上頓時浮現出陰寒狂野的煞氣,他冷眼掃了一遍房間的每個角落,沉聲說,“你老板似乎不敢出來見人,是怕自己的容貌不能見人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