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牛,再過三日,老夫便是四十有三啦。”
“習遠兄,四十正當壯年。子曰‘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沈大哥剛過不惑之年,今後道路還長。大宋朝有您這樣的能人,是百姓之福呀。”
“好。三橫兄弟。老夫不老。借你吉言,你我有生之年王師必可北定,二帝必得還朝,大宋黎民翹首以盼之日,必能到來!”
“嶽飛帥與韓世忠帥連手,金國已經是勝少敗多。沈大哥您說的不錯,王師必可北定!”
“三橫,你的風獄出世,打造一流兵器,當不在話下。屆時嶽韓之師,將如虎生翼呀!”
“我恩師周侗常說,打仗必‘勢、術、器’三鋒,缺一不可。我朝於兵器一節,曾太不重視,那打仗焉能不吃虧?家豬再壯,一身肥肉無獸可及,卻不似野豬尚有獠牙,便隻能挨宰不是?”三橫感慨道。
“說到周老先生,當世奇人!‘勢、術、器’一說,乃兵家至理。嶽帥也多次對我提起。這也是為兄為什麼非要作兵部這個官的緣故。我必鼎力助你開發量產蘸碼軍刀。不過。。。”沈文言此,似有三分猶豫。
“習遠兄,您有話請講。”
“好。周老先生作‘勢、術、器’之說,是我大宋軍事環境居被動守勢。秦漢之後,縱觀華夏曆朝曆代,皆是守勢為多。”
“當然,我等華人,乃酷愛和平之人,古來如此。”
“但如此一來,戰略進攻之理論便有所不足。而抗金,嶽韓二帥,早晚必戰略反攻!”
“習遠兄,您是說‘勢、術、器’三字尚有或缺?”
“非也,這三字已足夠。但於‘術’一節,還需進一步解釋。其中進攻,須要有‘度’。”
“何為‘度’?”
“進攻不能為勝利衝昏頭腦,一味前進。務必量力而行。”
“是了。”
“我閑時收集了古來所有著名戰例,有攻有守,取名‘武目銓疏’。其間與嶽帥多有討論。有機會可請周老先生斧正。”
“習遠兄著書立說,善莫大焉。為弟一定促成此事。”
“話說回來。金人武備,於當今之世,雄冠各國。為什麼他軍事之上每每不能完勝?皆因過度進攻而致。”
“人心不足蛇吞象!”
“戰略戰術得當,蛇未必不能吞象!西夏瀝重於蘭州戰回鶻,以少勝多,收複失地千裏,就是蛇吞了象。此役後,西夏舉國歡騰,夏主嚴令再行西進,以求一逞。瀝重抗旨不遵,是為已達進攻機限,再戰必敗。蘭州役為戰‘度’之典範。”
“是嗎,她可從未跟我提起過。”
“說到瀝重將軍,為兄尚還有幾句話,卻不知當不當講。”
“習遠兄,沈大哥,您隻管講,小弟洗耳恭聽。“
“為兄對你的逼婚一事,略知一二。但既已成婚,你務必善待陽泉。”
“瀝重也作如是說。”三橫道。
“為兄與瀝帥,前次一麵之交。早知她是傑出軍事家。但此次同來西坪,才知此人之心胸世所罕見。當今聖上善待嶽飛,而夏主不能善待瀝重。實為夏之不幸!為兄之意,三橫弟可聽得懂?”
“沈大哥,我此生別無他求,隻盼王師北定,也算不辱師命。為國為民,不白來人世一趟。”
“是了。陽泉屬於你,而瀝重屬於她黨項之大夏,便不屬於你王三橫!她雖暫時失了兵權,但極可能是夏主的帝王平衡之術。你可清楚?”
“沈大哥,小弟心裏明鏡一般。”
“還有一節,所謂善待,絕非麵上的三分笑臉。而是這兒。”沈文用手指指心,又接著說,“再說了,為兄癡長你幾歲。但當朝為官,閱人無數。世間有陽泉這般聰慧者。百年未見一人。你打軍刀,得其助而必事半功倍。”
“沈大哥,您這是肺腑之言,小弟謹記。”三橫點頭道。
“不,三橫,這隻是我要說的一小部分。瀝帥大度,你心底善良,我早知你們無事。我要說的是,此事不要煩到你恩師。從與嶽帥交談,周老先生明為隱士,實則入世極深。他差你下山,必對你事事關心。逼婚一事,老人家得知,必痛心不已。”
“這。。。”三橫正想告訴他大哥,恩師已知。不料突然有獄卒張牙舞爪,前來提沈文。原來高旦與師爺同完顏烏龍商量再三,恐夜長夢多,當晚就要屈打沈文成招。
沈文被帶入另一房間,見二人端坐公案之後。一為高旦,金盔鐵甲,披掛整齊。那是有了頭等大事,不在戰時才有的此等裝束。另一位也認識,為曾經的金國特使完顏烏龍。當時那完顏烏龍來朝,沈文官居四品,本無見麵的道理。但兵部太仆寺正卿因病缺席。為不失禮,由他頂替。完顏烏龍也是記性過人的手兒,見沈文也是一怔,遂與高旦耳語道:
“這沈文與我互相認識。你必快刀斬亂麻,趕緊除掉,越快越好,否則與你大大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