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胡太爺是明白人,趕快推了王三橫一把,意思是你快去呀,不然局麵如何控製?三橫身不由己,弱弱地走到瀝重身邊,低聲道,“重,你這是何苦?”
“快綁,你忘了一麵坡嗎?”瀝重把眼一瞪。
王三橫再不情願,此時也是無法。當下綁了瀝重。
哎呀那是五花大綁。外人見了,王三橫夠狠,說綁真的綁了。可鐵匠營的師傅,包括陽泉,都知道,這叫‘魯班扣’。
他們給嶽營打造箭支,成捆運送,用的就是這種捆法。兩根繩,一長一短,短繩將長繩扣穿起來。到地方隻要把短繩一抽,箭捆自動打開。不然數十萬箭,光拆裝得用多大工夫?
高營統共幾百人,無人知曉這其中的奧秘。倒是高旦當年了解此事。高旦已死,三橫手又快,大家就隻見捆人了。
不過三橫怕瀝重不識機巧,小聲說,“哎,這是活扣。到時候你用腳踩住這繩頭,手一舉就抻開了。”
“知道。”瀝重也輕聲答。
說著,她看了三橫一眼。這一眼中有關愛,有信任,有憐惜,還有希望他的諒解,一切盡在不言之中。當然眾人之前,二人不能過多的言語。
高營三位押司見三橫綁了瀝重,這才與二人一道到胡太爺這裏。
“舅,啊,楊承局!這個姓瀝的最是刁蠻不過,我腿就是她叫人弄折的。今天安排我來看守她,方可萬無一失!”本來事情似已平順,眾人之前,突然躥出一個瘸子,高聲吆喝。
陽泉等人定睛一看,來人一瘸一拐,五短身材,頭戴錦冠,身著繡袍,足踏氣死天的高底牛皮靴。不是別人,乃是高旦的公子,高盛高砌石。
“狗剩頭!我宰了你!”還沒等三橫動喚,陽泉先把手中‘浣度’寶劍舉起來。
原來高盛逼死過陽泉最好的姐妹,她每每想起來,無不咬牙切齒。此次誅殺了老的,陽泉怨怒之氣,並未全消。
可那高盛畢竟算是高營的一撥,他再渾再不是個兒,此時高營的麵子也不能全丟光了不是。楊承局刷地將刀拔出半截。手下軍兵見狀又紛紛把兵器舉了起來。
“都給我住手!”瀝重厲聲斷喝,
“楊承局,管好你手下。王三橫,也管好你手下!”
瀝重雖然是綁著,威風不減。她一聲吆喝,中氣衝盈,震得四下耳朵嗡嗡響。三橫手多快,立馬拉住陽泉。
“高砌石!高旦擅殺重臣,葛用煽動兵變,皆滅九族的大罪。現胡太爺能保高營全軍,可不定能保你。”瀝重接著道。
“高砌石,我給你指條明路,趕緊收拾細軟,遠走高飛,算給你門高家留條根在。稍晚一時,你死無葬身之地。”
楊承局多聰明,麻溜地拉了高砌石就走。
陽泉是明白人,剛才見了高瘸子,立馬想到好姐妹遊寧貞,一下子把持不住。見高營劍拔弩張,也知道茲事體大,自己太過冒失。
本來又同瀝重約法在先,所以不用王三橫拉,她自知進退。倒是他一攔,手被捏得生疼,便有三分不高興。心裏說,你個三腳,瀝重說話你也太當回事了。
本來這次瀝重招之即來,步步致勝,陽泉是一百二十個感激。這一下,心中妒嫉又來了。不過,她倒底還識大局,憋著沒發這個火。
胡太爺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見狀連忙道:
“好了,這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吧。”
“不然。”瀝重又道。
“你還有什麼說法?”胡太爺也不明白了。
“高府中有金人數十名與鐵匠對持,時間久了恐要生變,還請高營將士去拿了,將這一幹人一並與我看在一起。”
“瀝將軍,你知道我們這些人本是廂軍,上不得台麵。金人派使官,定有高手保衛。”張押習道。
“不用你們出手,但要你們助陣。那金使現在陽掌櫃手裏,我等定能將其餘人拿下。”
瀝重說的是實話,府內金兵護衛不敢妄動,但不是不能動。
瀝重著這五百人進前,那畢竟是職業軍人。以數十人打一人,金人不能不怕。這叫不戰而屈人之兵。大家一想也是。
可打仗還得人指揮,立馬給瀝重鬆了綁。
瀝重當下調兵遣將,做了部署。短暫動員後,三橫帶了大隊宋兵進府,首先上房壓頂。房脊院牆之上,黑壓壓站滿了軍兵,人人手握弓箭。
鐵匠們依瀝重之計將金人分割開來。五六個人對一個。
那些金人不知深淺,完顏烏龍不發話。無人敢動。可真要將金國護衛一一綁了拿下,他們那能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