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好半天,哭得滿意了,陽泉才說,“我是說,你,為什麼你把岸邊鴨子殺了?”
“是嗎,這,這。。。”原來是這麼回事。王三橫見士兵上鴨湯時,本來心裏‘咯噔’一聲。但看到陽泉剛剛蘇醒,的確需鴨湯溫補,就想著救人要緊,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我告訴你,這幾日冰水中,隻有它與我相伴。在我生命最迫關頭,夫婿親朋,一一不見。隻有野鴨在旁,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陽泉難過地說,邊閉上雙眼。
“是,是。。。”三橫隻好說,心想,這老婆也太矯情了。
“你殺了它不算,那些小鴨子呢?”陽泉恨道。
“不知道,跑了吧。”三橫勉為其難地說。
“跑了?沒了母鴨它們還能活嗎?”陽泉不依不饒道。
“這,這。。。”王三橫的確無話可說。
“金人殺宋人,殺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們就必須反擊,當然天經地義。那你殺鴨子呢,還不是家破人亡?!”陽泉連珠炮般地詰問
“可它是鴨子,不是人呀。”三橫本要士兵放了鴨子,但想想他也是好心,於是想替那人遮掩。
“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是活物,鴨子是也不是?”陽泉得理不讓人。
“是。”三橫點頭。
”這鴨子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恩師。”陽泉頓足道。
”怎麼又是我恩師了?”三橫這就不解了。
“你渾蛋,渾蛋,渾蛋!喔,喔,喔。。。”陽泉說不下去,又大哭起來。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還能有主張?就是楊將軍,還有旁邊那軍士,想上前辯駁。讓三橫一把攔住。本來嘛,這個當兒不能描,越描越黑。
那陽泉越哭越氣,越氣越哭。幾天的委曲,全部爆發出來。直叫三橫等人滾出屋去。大夥見狀,隻好悻悻地溜出屋外。隻道陽泉在冰水中遭罪,大難不死,心境有異。
哎,她發個火就發發吧。眾人在外反到安慰起三橫來。跟他說,算了,別太計較,畢竟人家在冰水了泡了那麼久,咱們太大意,來回來去都沒發現。怎麼也是咱們的錯。
屋內老婦端了滾燙鴨湯喂陽泉。陽泉早知這是救命恩人。恩人的麵子不能不給吧。人家那麼大歲數,把湯端到床前,陽泉隻得閉眼喝了。然後,抱著老婦眼淚又流了下來。半響她才轉個話題,說:
“老人家,今番承蒙您救了我的性命。叫那幫渾蛋,我就沒有了!”
“姑娘,也不能這麼說。”老婦笑笑,平緩地說。
“哎,不說他了。老人家,您救了我命,正不知如何相報。”陽泉也笑笑,認真道。
“姑娘啊,閨女,我本無女兒,現在叫你聲閨女,行嗎?”老婦顫顫巍巍地說,昏花的老眼,懇切地望著陽泉美麗而憔悴的臉龐。
‘老人家,啊,幹娘啊,您叫我閨女吧。”陽泉實有報恩之心,連忙答應。
“好閨女,你方才問我如何報答?”老婦又問,枯槁的雙手慢慢把陽泉拉在掌中。
“正是。”陽泉誠懇地答道。
“我並不要你其它報答,隻想請你聽我講幾句話,行嗎?”老婦好像反而央求陽泉似的。
“當然,幹娘,您講。”陽泉肯定地說。
“閨女,我不知道你親娘是誰。我也不知我這老姐姐還是妹妹的在什麼地界。可即然你叫我幹娘,我就講這幾句話。”老婦正色道。
“幹娘,請講。”陽泉說著,另隻手反把老婦瘦小枯幹的手抓住。
“閨女呀,你冤枉人啦。他們一幫人,拿刀拿槍拿什麼的都有,就是沒人拿野鴨子!這湯是我養的家鴨啊。你看,野鴨哪有這麼多肥油?”老婦用筷子把陽泉喝剩下的湯碗扒拉扒拉,又說:
“我們村冬天打魚,見年也有落水的。河水涼,也有人嗆暈了的。老輩人說,暈吃魚腥醒吃鴨。那人凍暈了,你不能急補。可醒了,就得用鴨湯溫補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