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回(4) 赤熱硝碼說工藝, 清涼烏耳藏陰謀(1 / 1)

“還要怎樣?”楊再興聞言,饒有興趣。

“你看。”三橫說著,又帶楊再興走到小區盡頭。隻見那裏有數口矸鍋。鍋外備的料,烏黑模糊不知何物。放入矸鍋中,下麵是煤火,又有風箱鼓風。所以每口鍋中之料都燒得暗紅。

每鍋之前,有三名匠人各執刀具蘸於其中,然後將刀取出,等了一會兒,又迅速插入水中。

楊再興問:“這又是為什麼?”

“這鍋煮的是皮硝與槐木炭。刀具蘸入,不知何物可以進入刀中。此時刀具,才真正製成。當然還要最後打磨,開刃。但這一工序至關重要,可謂是畫龍點睛。”

三橫說罷,又取出蘸過與沒蘸過黑糊之刀,再讓楊再興對砍。一砍之下,蘸過黑糊的刀紋絲未變。而沒蘸的就崩刃了。楊再興大奇,問:

“這個工藝有名稱嗎。”

“我們都叫他蘸碼兒,能淬好火的師傅,十位鐵匠中可有其六,但能蘸好碼的十中未有其一,故蘸碼的師傅工薪最高。”

依當時的科技知識,三橫尚不知這工藝叫碳氮共滲。但手藝從實踐中來,周侗的蘸碼,的確足以保證軍刀的質量了。

三橫說罷與楊再興引見一位正操作的師傅。楊再興與之握手,問道“您這是專管蘸碼的嗎。”

“是是是,專管‘紮麻’。”師傅河南人,有些口音。楊再興親切與之交談,再三都將蘸碼聽成‘紮麻’。然後楊將軍對三橫道:

“看來‘紮麻’乃是機密所在,重中之重。”

“不錯,所以這個山坡叫‘紮麻坡’。”三橫也就隨著河南口音說了。

楊將軍聞言道:

“‘紮麻’二字甚好,音同‘紮馬’”。

楊再興如是說,由於金兵近來練就一種陣式,叫‘拐子馬’。五匹馬用精鋼連在一起。兩軍陣,五馬齊衝,銳不可擋。

三橫示給楊將軍,他新打此刀,就可消鐵如泥。二人皆認為此刀可破五馬連鎖。楊再興當下給新打之刀起名‘紮麻刀’。下文書將要說紮麻刀大顯神威,可算是千古佳話了。

自從三橫率眾鐵匠連日打造各種活計,家中諸事,陽泉隻好應承下來。在黃河冷水中浸泡多時後,陽泉竟落下一個病。動不動就咳嗽,咳起來著實止不住。吃了多少藥,求了多少偏方,就是不奏效。

特別是咳嗽不分晝夜。晚上睡著睡著好好地,突然嗓子奇癢無比,就咳咳地咳起來。陽泉怕誤了三橫睡覺,常一人披衣而起。

三橫怎能不知?每見她日日咳嗽人已十分憔悴,臉上無血色。晚上還常常睡不好覺,不由十分心痛,可是也沒什麼辦法。開始見她半夜起床,不由也跟了起來。燒一壺茶水,與她止咳。

陽泉見了便也感動,一個晚上對三橫說:

“我這個咳嗽大概好不了。可是你成天忙於活計,十分操累,夜裏真不忍心再睡不好覺。”

“陽泉你不要這麼講,如果不是我粗心,怎能讓你在河水冰了這麼多時間,才作下病來。此罪百死莫贖嗬。如今不過燒一壺茶,其實並不能治了病。隻求咳得輕一些吧。”

陽泉聽言道:“你如此說,我就是咳死便也值了。”

那日陽泉拖著病體去趕集。忽然見一北人打扮,擺了一個小小貨攤,賣些不知名黑黑的東西。她本也沒注意,但此人見陽泉咳嗽著走過,不由上前說:

“夫人似有咳嗽之疾?”

“正是。”

“那麼不妨試一試我的烏耳。”小販用手點指道。

“烏耳,卻是什麼東西?我從來沒見過。”陽泉奇道。

“夫人有所不知。這烏耳,乃北國特產。生於柞木之上,有些像貓狗的耳朵,又稱木耳。以大棗,秋梨,雞蛋,並生薑煮而食之,可治陳年咳嗽之疾。”那小販道。

“真有此事?!”陽泉很不確定,畢竟咳得太久了。

“夫人,我這裏有煮好的烏耳湯,您可一試。”小販變戲法一樣,取出一個瓦罐。

陽泉將信將疑,就當場服下此人的烏耳湯,還別說,立時咳得輕了。

“怎麼樣,好些了吧。”小販麵有得色。

“的確。”陽泉高興地說。

“此種烏耳在北國與人參猴頭並稱三絕。頗能化痰清肺。北國地寒,時人多生癆疾,必長咳不止。往往隻有烏耳湯可以治療。”小販認真地說。

“果然如此?”陽泉道。

“正是。”

“那,我將你帶的烏耳全都買下。”陽泉甚是高興地說。

“夫人,說大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