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葉士海是奉化縣大堰中學的一名教師。1975年到1983年,葉士海做了8年的中學老師。一名教師為何會與土地結緣,又為何會成為聞名遐邇的“番薯大王”?這話要從1961年,即葉士海4歲的時候說起。
那一年,因為國家的精簡工人政策,原是居民戶口的葉士海全家被精減到了奉化大堰鎮西畈村成了農民。由於父親吃不消農田勞作,常生病患,幼年的葉士海總是吃不飽、穿不暖。8歲起,他就跟著父母下地去做些簡單的農活:割豬草、放牛羊,抬水砍柴。上學後,他的各門功課都很優秀,父母寄希望於兒子以後能跳出“農門”,少年時的葉士海也常常想著考上農業大學,用學到的技術使糧食豐收,大家都能吃飽。但在那個動亂的年代,高考製度被取消,選拔上大學的名額是無論如何也到不了葉士海這個普通農家孩子的頭上的。1974年,高中畢業後,葉士海回到了農田中。次年,在幾位好心老師的推薦下,葉士海得以回到母校執鞭教書。當時,來校讀書的學生仍然是很窮的,他們吃不飽、穿不暖,中午帶來的飯菜簡單到令人看了心疼。葉士海思考著如何增加食物、改變學生挨餓的狀況。那時,學校開辟了一塊空地,作為試驗栽培技術、傳授農業技能、改善學生夥食的農場,葉士海被學校指派為農場的負責人。他們開展了一項如何使番薯增產的研究課題。當時,浙江省有幾百萬畝、全國有幾千萬畝的番薯種植地,作為水稻、麥、馬鈴薯之後第四大糧菜兼用的高產作物,番薯不僅可作人的雜糧和家畜飼料,還是食品工業和釀造工業的重要原料。山區的人們尤其離不開它。如果能打破原來的傳統栽培方法,探索出一條使產量大幅提高的高產之路,那該是一件多麼有利於社會的事啊。
一個偶然的機會,讓葉士海發現:被學生不小心踩斷了苗尖的番薯反而能結出大的薯塊,而長得藤粗葉肥的番薯所結的薯塊卻很小。這是什麼道理呢?為此,葉士海一麵教書,一麵“苦啃”農業大學的教科書,並想方設法閱讀了很多有關農業方麵的參考書。從一本國外的農技書中,葉士海得知了打尖可以迫使養分返回莖部從而膨大薯塊的道理,但具體什麼時候什麼部位才是打尖的最佳入手點,選苗、種植、施肥等方麵又有什麼講究,書中卻沒有提及。為此,葉士海又進行了長達5年的枯燥單調的觀察對比試驗。這一時期,我國高考製度已經恢複,葉士海也經常輔導校外的考生參加高考,但他自己卻沒有參加一次高考,他選擇了鑽入“農門”,以使農民盡快致富。1979年以後,他種植的番薯畝產(折合數)年年超5000公斤,而且一年比一年高。1983年,20.54平方米的坡地上,他種下的4株番薯共結出341公斤薯塊,其中最大一株收獲了94公斤,被當地群眾稱為“番薯王”,葉士海由此被人稱為“番薯大王”。經多年實踐總結而成的《番薯定位結薯栽培法》一文,送到省科協後,被送到了中國科協。在中國科協農業專家的推薦下,葉士海第一次來到北京,參加了一個國際旱糧作物栽培研討會。當時,國際上許多農業專家對於能準確地讓薯塊在番薯苗上定位結薯的栽培方法,均表示疑惑和難以想象。當時中國科協副主席、著名農學家楊顯東就說:“你們不理解,那我就叫人給你們講解一下。”把葉士海推上台去的時候,葉士海還對楊顯東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楊主席,我不大會講話。”楊顯東鼓勵他:“沒事,你就把你知道的講一講。”葉士海發言完畢,台下掌聲雷動……
1983年,葉士海被授予“浙江省青年能手”榮譽稱號,1985年被評為“浙江省新長征突擊手”,原浙江省委副書記陳法文稱葉士海為“我們民族的驕傲”。也是1985年,又被評為“全國農村青年學科學用科學標兵”的葉士海在北京懷仁堂領獎台,受到鄧小平、萬裏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
試 驗
不是沒有機會跳出“農門”,連跳出“國門”都可以,那次國際研討會結束後,有4個國家想用高薪聘請葉士海,但被他謝絕了;被各種媒體報道,出了名的葉士海有一年接待來訪者超過了一萬人次,免費郵寄技術資料兩千多份,當時國內有很多部門聘請他,他也沒去。番薯畢竟是人們主食之外的雜糧,國家改革開放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家都有了細軟的白米飯吃,誰還會去重視番薯這個口感並不算佳、樣貌也差的果腹之物。番薯的命,也就是他這個“番薯大王”的命,葉士海清醒地看到了這一點。意氣風發的葉士海繼而希望以他自己的親身實踐,為中國土質改良、耕種方式改變開一塊小小的試驗田。1985年,葉士海來到了當時的鄞縣雲龍鄉,在擔任當地農技員的同時,承包了20多畝的荒山野地,種果樹和竹子,與新婚不久的妻子徐飛琴每天早出晚歸,十多年如一日地進行理論研究和實地試驗,苦苦探索經濟林粗放栽培高產模式。“晨興理荒穢,戴月荷鋤歸。”但葉士海承包的土地上,長滿了野草,品種達120多種,是故意有選擇性地養著的。葉士海發現,吸收了各種野草酸甜苦辣營養的植物,抗病蟲害能力強,能達到使用化學防菌劑以及各種農藥化肥的效果。林間選擇性養草,不僅有效防止了水土流失,而且改善了土質,強壯了果樹,能提高坐果率、防止裂果,減少果樹大小年現象,達到穩產高產的目的。不過,在當地人眼裏,葉士海終究是個農民加書生,他當年沒有利用自己的技術和名聲贏取職務、地位,使得他的果樹和竹子竟會在土地承包期未滿的情況下,遭人任意砍伐,以開采所謂礦石。後來,官司是打贏了,在法律上討回了公道,也得到了浙江電視台等媒體的聲援和支持,但終究是鬧得不歡而散,他與辛勤試驗12年的土地從此訣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