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過,怎麼了?”
突然一旁的阿馨就軟在了地上。
她沒有想到父親是這樣無恥的人。
“既然她有自己的想法,你若是真心為恩人著想,為什麼不按她的意思?為什麼不叫她和寧香團聚?”寧國公就輕聲說道,“二弟,你一向是咱們兄弟裏頭最聰明的一個。大哥我嘴笨,不比你能言善辯黑的都能說成白的。你說得這樣冠冕堂皇,將你和阮氏之間粉飾得這樣美好,可是我卻隻覺得這樣不堪。”他露出幾分心疼來說道,“明明你可以將阮氏還給寧香,可是你不發一言。寧香在南邊兒找了阮氏十幾年,他說阮氏所有的痕跡都被湮滅,想必這也是你幹的好事兒。”
然後又如何?
不把阮氏還回去,然後耐心地等著阮氏生下阿蘿,就拿著阿蘿跟阮氏說,不順從就弄死她的女兒?
他的確沒有令她流落南朝亂世。
可是阮氏本也不需要流落。
隻要霍寧香找著她,就會給她安定的生活。
“阿妧是你最疼愛的女兒?這麼說,你很忍辱負重,你很了不起。你的愛得深深地埋在很多的苦衷之下,你特別偉大,特別有犧牲精神。如今說出來,會叫我們都很感動,是也不是?”
寧國公的心口悶悶的,他如今倒是感激南陽侯沒有在阿妧的麵前這樣大放厥詞了,不然他乖女兒還不得哭死啊?國公爺都覺得想哭了。他的眼睛裏堆積著晶瑩的眼淚,聲音帶著幾分嘶啞地說道,“還透過慶陽伯府。二弟,你一定沒有想過阿妧若是知道這些後的心情。”
他搖了搖頭,突然笑了笑。
“你口口聲聲說阿妧是你最愛的女兒,給了她嫡女的身份。可是我隻問你……”
“若你沒有強迫阮氏與你為妾,那麼阿妧又怎麼會有這樣身份上的低人一等?”
是弟弟令阮氏的身份永遠不如人。
也是弟弟令阿妧的身份為人詬病。
若當真心疼自己心愛的女子,怎麼舍得令她置身於那樣窘迫恥辱的境地?
“真心珍惜一個女子,不是希望她快樂,希望她永遠地美好下去麼?為什麼一定要得到她?二弟,你一心不顧阮氏心情造成這一切,其實歸根到底,你最愛的也就是你自己。”
寧國公的手用力地攥起,看著眼前高大英俊的弟弟。這個弟弟從小兒就出色得將他壓倒,在父親母親的眼裏,大概弟弟才是他們覺得最滿意的繼承人。寧國公腦子慢,學什麼都不及弟弟,又不大明白朝中事,甚至都不能入朝,隻能在家混吃等死。
他曾經那麼羨慕聰明的弟弟,覺得若自己也這樣聰明就好了。
可是如今,他卻不知道是聰明人更好一些,還是自己這樣蠢蠢的更好一些。
聰明人幹的壞事兒也太壞了。
蠢人都想不到他們還能這麼幹。
因此寧國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這麼多年的隱忍,感動的不過是你自己。你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場愛情裏,可是其實也不過是獨角戲。”
因為阮氏根本不配合好麼?
“我隻是沒有辦法。”南陽侯臉色緊繃地說道,“若我寵愛她和阿妧,她……”他點了點搖搖欲墜的南陽侯夫人問道,“她能饒得了阿阮母女?還有府裏那麼多的女人……”
積寵愛於一身,就是積怨憤於一身,他隻是不希望阮氏被這些女人傷害敵視。
“那些女人難道都不是你接進門的不成?”寧國公就反問道。
再多的女人,再多的嫉妒,不都是因南陽侯而起?若他不往南陽侯府裏劃拉這麼多的女人,哪裏會有這樣多的擔憂?寧國公覺得自己的問題足夠了,他甚至有點兒後悔,
刨根問底做什麼啊?這問清楚明白了這些真相,他覺得自己都沒法兒麵對南陽侯那張理直氣壯的臉了。他虛弱地歎了一口氣,趴在了妻子的懷裏輕聲說道,“二弟,我隻最後跟你說一句話。你幹的事兒,真的,往後肯定得有報應。人在做天在看,你得明白,喪盡天良,恩將仇報的,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阿妧才有孕,二弟,我希望你不要將此事鬧到阿妧的麵前。”寧國公夫人就冷淡地說道。
南陽侯沒有吭聲。
這房中傳來的,是南陽侯夫人崩潰了一般的哭聲。
她從沒有想到,原來這麼多年,自己的一廂情願不過是笑話一樣。
他早就不喜歡她了,可是她卻為他痛苦這麼多年。
可笑的是,她還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和他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