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顯揚回家時候,發現向來空曠寬敞客廳擁擁擠擠坐了十來個人。家中仆人端著茶水瓜果人群中時不時穿梭來回,大哥、二哥和大堂哥正坐下麵陪大家聊天,並沒有看到父親和二叔身影。
張顯揚有些詫異挑了挑眉,上前乖乖見禮道:“見過眾位伯伯叔叔。”
眾人回頭,向來和張家親密四長老高雲生笑眯眯說道:“是小三兒啊,你今天不應該去上學嗎?怎麼這功夫就回家了?”
張顯揚意味深長看了一眼廳上正坐著三長老王琦,也笑眯眯回道:“本來是想去上學,不過路上碰到了一隻喪家野狗亂吠,有些影響心情。”
二長老趙春沂伸手將煙屁股扔到煙灰缸裏掐死,意味深長地笑道:“這就是小三兒你自己練不到家。老話兒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若是人生世,總是受到外界影響而改變自身判斷,那麼這個人也沒多大前途了。”
張顯揚微微躬身,很是恭敬應道:“多謝二爺爺教導。”
趙春沂擺了擺手手,慢悠悠繼續道:“不過這兩年老片區確實比早先亂了一些,總有那麼幾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野貓野狗,拿了個雞毛就當令箭,上躥下跳確實挺鬧心。”
“尤其是現一些小輩,不懂得尊老愛幼。長輩麵前也大呼小喝人五人六。以為我們都是老骨頭不中用了,恐怕天天都想著叫我們讓位。”
四長老高雲生接口說道:“其實要解決這事兒倒也好辦,正所謂狗仗人勢,要是主人能消停下來,他養阿貓阿狗自然也就老實了。”
張顯揚麵帶微笑聽著兩位長老夾槍帶棒話,又拿眼睛悄悄打量著三長老王琦臉色。卻見這老先生依舊笑得如沐春風沒有半絲波動。養氣功夫做得當真不錯。
張顯揚挑了挑眉,走到張慕陽身邊剛要坐下,就聽王琦接口笑道:“多大點兒事你們就興師動眾。男孩子嘛,膽子應該大一點兒。別一點兒小事都嚇得沒個章程。咱們這些渾黑,自然要手底功夫過硬才能服眾。別學習學軟綿綿,連點兒爺兒們剛硬都沒了,還不如個蹲著撒尿。”
說完,自認為得意笑出聲來。
張顯揚居高臨下地站著,靜靜看著坐沙發上王琦,輕笑道:“是啊,王三叔說真對。咱們道上混自然要手底下厲害,不過手底下不厲害也學著別人搞下馬威……老片區還真是好久沒看到這麼蠢後輩了。有道是家學淵源,王三叔還是好好管教您那侄子,別叫他貽笑大方,折了老王家麵子。”
廳上氣氛陡然變得凝重起來。老片區就這麼大點兒地方,現作又都是圈內人。剛才張顯揚西區公路上鼓搗出來動靜兒也不小,誰心裏頭沒個成算。大家早料想到老張家這回不會善罷甘休,不過話口兒由張顯揚自己提出來,還是叫人詫異三分。
王琦臉上笑容微微淡了兩分,不動聲色地打量張顯揚半日功夫,才緩緩開口說道:“釗義這孩子向來有幾分急脾氣,年紀輕輕嘴上沒毛,做事也不太周全。我本來是勸他找個機會同你們親近親近,沒想到把小三兒你嚇成這個模樣,竟然還鬧出這麼大動靜來。倒是三叔不是了。”
“哦,原來是這樣。這麼說來,倒是小三兒不通情理了。”張顯揚不輕不重哼了一聲,皺眉說道:“雖然王家家事不該我這做小輩置喙。不過事情既然牽扯到了小侄,小侄還不得不多說幾句。咱們老片區向來是個講規矩重道義地方,論資排輩各司其職。下位者不可僭越,上位者不可無顧生非。幫中弟兄不可無事滋擾百姓。若論實情,小三今年上高一,隻是個平頭學生,道上事情我不插手,所以王釗義沒有找我道理。若真論身份,小侄覥顏被稱弟兄尊稱一聲三少,家父偶爾也能聽小侄說一兩句話。王釗義找到我頭上,想必是有他考量。不過有什麼意見也不能越過他自己頂頭大哥,現他如此僭越,就算是有三叔撐腰,恐怕也說不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