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對陸南望來說,這是最難熬過的時間。
大概一個世紀過去,時安來了。
完好無損,沒有少一塊肉,也沒有受傷。
如果不是看在時安沒事兒的份上,陸南望估計得將賀錚扒皮拆骨。
男人緊緊地擁著時安,幾乎用要將時安揉進骨血的力道一樣,仿佛隻有這樣,陸南望才能確定時安是平安無恙的。
時安差點被勒得喘不過氣來,直至陸南望鬆開她,時安才得意鬆了口氣,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下一秒,就被陸南望捧著臉頰,吻直接壓了下來。
後背是冰涼堅硬的牆壁,前麵是陸南望堅實的胸膛,兩人的身體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唇被大力撬開,男人的舌頭長驅直入,強勢地占領她嘴內的每一處。
太快,時安毫無半點反應的能力,隻能被男人重重地吻著,反應過來之後,才開始回應他的吻。
如果不是在拘留室裏,陸南望怕是要用另一種方式證明時安是平平安安出現在他麵前的。
時安知道男人在想什麼,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回應他熱烈的吻。
劫後餘生。
到時安幾乎要喘不過氣的時候,陸南望才鬆開時安,額頭挨著她的。
兩人皆粗粗地喘氣,目光凝視著彼此。
“沒事了?”陸南望問,猜測時安能夠來到這裏,應該是陸氏那邊的事情解決了。
盛淺予被解決了,怎麼解決的?賀錚他們及時派人過去解決的?
時安目光略顯遲疑,情緒慢慢歸於平靜,腦海中,似乎還是爆炸的那一幕。
“沒事了,定時炸彈找到了,拆彈專家剪了線。陸氏沒有員工受傷,我也沒有受傷,念衾也沒受傷。”時安將情況告訴陸南望。
但陸南望從時安的表情看出來了,肯定還有別的事兒。
“還有呢?”
“還有……”時安頓了一下,道,“盛淺予引燃了綁在身上的炸藥,她死了,從六樓摔出去在半空中爆炸的。”
陸南望能夠想見時安見到那血腥的一幕心情是怎麼的震撼,他將時安摟在懷中,順著她的後背。
“我當時應該陪在你身邊。”陸南望為自己當時沒有在時安身邊而道歉。
而,陸南望感覺到胸口襯衫濕了一片,驚覺時安在哭,陸南望鬆開時安,捧著她的臉。
時安的確在哭,眼眶紅紅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哭什麼,這不是沒事了?”陸南望心中湧上不好的預感。
時安的眼淚卻掉得更加厲害,她該怎麼和陸南望說當時在會議廳發生的一切?
那場麵太混亂,當盛淺予點燃身上炸藥的引線時,所有人都懵了,沒想到她會不顧陸念衾也在裏麵!
是誰,將她一把推開,抱著盛淺予一起撞開了窗戶玻璃,一起從六樓掉了下去。
在半空中砰地一聲炸開來!
“叔……”時安幾度哽咽,“梁天琛他……”
……
過了許久,海城百姓似乎都還能記得在摘星大廈發生的事情。
一名女子聲稱摘星大廈裏麵裝有炸彈,在撤離摘星大廈裏的員工同時,警察挨層搜索炸彈的痕跡,後來在二十八樓找到定時炸彈,拆彈專家用十分鍾的時間解除危險。
同時,六樓窗戶忽然被撞開,兩道人影從窗戶飛出,在樓下的路人還未反應過來時,空中爆發出一聲巨響。
玻璃渣子與帶血的不明物體墜落,路人避之不及。
……
一星期後,陸家祖墳。
陰雨天似乎和葬禮格外配,黑壓壓的一片人,撐著黑傘,穿著統一的黑色的衣服,臉上無意不是凝重的表情。
站在最前麵的,是穿著黑色長裙的柳靜姝,在知道兒子死於非命之後,即刻從紐約飛了過來,卻連兒子遺體都未曾見到。
柳靜姝滿臉憔悴,仿佛一夕之間老了將近十歲,看著墓碑上兒子的照片,隻是眼眶發澀,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衣冠塚。
因在現場找不到完整的器官組織,隻能立衣冠塚。
陸南望左手撐著傘,與時安並肩而立,他看著墓碑上梁天琛的照片,腦海中是一周前會議廳裏麵用監控拍攝下來的情況。
在盛淺予點燃引線之後,梁天琛推開了時安,當時盛淺予想要抱著時安同歸於盡。
時安被陸南謹抱著,而梁天琛卻抱著盛淺予一起撞開了玻璃……
震驚。
陸南望將那段監控反複地看,每每看到梁天琛推開時安時,他心裏想到的,總是梁天琛的那句話——
不要以為隻有你一個人喜歡時安。
當陸明哲提出在陸家祖墳給梁天琛做個衣冠塚的時候,陸南望沒發表意見。
葬禮低調又簡約,出席的人隻有陸家的人和柳靜姝,那位傳說中梁天琛的父親,並未見到。
氣氛壓抑而又克製。
接近尾聲時,柳靜姝肚子撐著傘,走到陸明哲麵前,重重地給了他一巴掌。
眾人皆為一怔。
“陸明哲,我永遠不會原諒你。”說完,柳靜姝獨自撐著傘離開。
陸南望將傘放到時安手中,快步走進雨幕當中,追上了柳靜姝的步子。
……
陸南望追上柳靜姝,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擋住她的去路。
“滾開。”柳靜姝臉上全是悲憤。
陸南望身上的西裝很快被雨淋濕,他目光沉沉地看著柳靜姝,道:“事情到今天這個局麵,所有人都沒想到。但,如果不是您一味縱容,或者慫恿梁天琛這麼做,他可能根本不會來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