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霧山橫貫鏈島,海拔雖然不像內地山脈那麼高,但勝山勢奇峻、植被茂盛,是很多探險者天堂。
傍晚時分,越野車行駛盤山道上,朱燁坐後排,目光沉沉看著天窗外急速後退濃蔭,臉色是從沒見過凝重。
墨墨丟了。
一上午時間,唐旺發動了幾乎所有人工,把唐公館從裏到外搜了個底朝天,連假山上每一個直徑超過十公分洞穴都沒有放過,仍舊沒有找到它粉紅色身影。後還是菲傭珍妮比較心細,後牆狗洞邊發現了幾個泥爪印。
毫無疑問,小豬崽是跑出去了,聯想到昨晚忽然出現白狐,朱燁心都吊了起來,連為什麼原本隻出現他夢境中白狐會現實中現形都顧不上考慮了——墨墨那麼小,那麼蠢,關鍵還那麼肥膩,遇上白狐,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於是他不顧唐旺反對,第一時間親自帶人進了山,四處尋找他不省心小寵物。
蓮霧山叢林極深,午後出門,天黑之前返回山下是不可能,因此唐旺打電話叫人安排了山裏溫泉別院,讓朱燁晚上直接歇宿那兒,第二天再下山回家。蓮霧山自古以來就是靈物盤桓之地,一入夜各種山靈草精漫山巡遊,雖然它們大多膽小溫和,但對人類氣場有一定影響,所以天黑以後連當地山民都不會輕易出門,一般都老老實實呆家裏躲避靈物。
“燁少,天就要黑了,這裏離溫泉別院還有一個小時車程,再不往過趕恐怕就要錯過老太爺吩咐時間了。”司機恭敬地提醒道,“要不我們明天天亮再出來找吧?”
明天?朱燁眉頭皺了皺,墨墨膽小又怕黑,野外過一夜嚇都嚇死了,再說外麵還有白狐,想了想道:“再找一刻鍾。”
“……是。”司機不敢違拗他意思,隻能繼續開車沿岔路樹林中逡巡,不過對找豬崽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一個下午時間,他們已經搜遍了方圓幾公裏範圍,那麼小一個豬崽,小短腿能跑到哪裏去?這麼找都找不到,八成是被野獸吃掉了,再要麼就是掉進泥潭樹洞之類地方。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說出來,司機後視鏡裏偷眼看了看蹙眉焦慮表少爺,隻能內心歎氣。
終究還是沒找到墨墨,天黑前朱燁不得不趕到了溫泉別院,下午一起出發其他車輛也先後回來,阿貴、珍妮、唐旺,見了他麵都是一臉沮喪,沒帶來任何好消息。
“算了,明天再說吧。”朱燁心情越發沉重,連晚飯也沒有吃就去房間休息了。他從小養過不少寵物,烏龜、馬、狗……但那些平時都有專人照顧,他隻要偶爾過問一下就可以了,隻有墨墨算是他一手養起來,一日三餐,洗澡睡覺都是他親手操持,雖然養時間短,感情卻是深,如今忽然間就這麼跑丟了,實是讓他無法接受。
奔波了一天,腿又開始隱隱作痛,朱燁沒體力洗澡,換了身家居服便坐廊簷下休息,這個院子和山下唐公館一樣,是改良中式建築,因為院子裏有個小小溫泉湯池,又融入了一些日式風格,廊簷下延伸出一段實木晾台,坐上麵就能溫泉裏泡腳。
珍妮悄悄送了些點心和茶來,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敢打擾他,放下茶盤就退出去了,朱燁隨手撿了一塊鳳眼糕咬了一口,又惆悵地放下了——沒人跟他搶,沒人撒潑打滾求投喂,完全食之無味啊
天漸漸黑了,一彎月掛天邊,溫泉霧氣彌漫花木蔥蘢小院裏,朱燁有些氣悶,便扶著拐杖想站起來,手下一滑卻歪倒晾台上,拐杖噗通一聲掉到了水裏。
該死!朱燁一把沒抓住,想下水去撈又腿疼,隻好黑著臉摸手機,打算打電話叫珍妮來扶自己。
“唬——”一聲幾不可查低吟忽然隨風飄來,朱燁手一頓,心頭一陣狂跳,這聲音太熟悉了,自打第一次幻境中聽到,就深深地刻了他腦海裏!
白狐!
果然,唬聲甫落,一個巨大白影就越過了遠處院牆,像一陣風一般掠過花園裏茂密花樹,走近了湯池。
朱燁捏著手機飛地撥了阿貴電話,但信號似乎被什麼東西屏蔽了,線路完全不通,聽筒裏隻傳來“嘟嘟嘟……”忙音,再打珍妮和唐旺,也是一樣。
“唬唬。”隔著不足四米寬湯池,白狐碧綠眼睛幽幽注視著他,巨大白爪踏池邊青石板上,絲絲白煙和著水麵蒸汽升騰起來,仿佛給它身體籠上了一層白煙。
朱燁深呼吸,丟下手機,雙手硬撐著木地板想站起來,卻力不從心,滑了一下又重重跌倒地,發出一聲悶響。這聲音提醒了他,雖然手機不通,但他和珍妮阿貴他們所住院子就隔著一道矮牆,一有點什麼大響動,那邊馬上就能聽見!
於是他立刻抓起手機用力砸了身後窗戶上,玻璃碎裂,發出“嘩啦”一陣刺耳響聲。
“唬!”白狐發現了他意圖,修長身體忽然收緊,肩部微聳,縱身一躍便跨過了湯池,輕輕巧巧落他身邊。朱燁明知自己站不起來,也不再掙紮,雙手拄著地板拚命爬了一段,一把抓住了丟圍欄上外套,來不及掏槍,僅憑手感摸索著握住了槍柄,上膛,一轉身便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一聲脆響,子彈穿過了白狐身體,一朵殷紅血花它純白皮毛上倏然綻開,細碎血滴像瑪瑙珠子一般迸了出來,濺了他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