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明,禦史台某些憤世嫉俗眼裏容不得沙的老頭子的確上折子彈劾過莊凜,就連本家大老爺莊翼德也訓過老二,好一陣子,莊翼德日日唉聲歎氣,說什麼愧對天地祖宗,無顏麵見聖上,莊家世代武將,滿門忠臣,怎麼就出了這麼顆老鼠屎?

甭管老爺子怎麼教訓,風言風語傳的多難聽,二爺□的扛下一切責難,成功從忠臣轉型為寵臣。

上門的賓客越來越多,中堂之上早擺上錦席,燒香秉燭。為抓周準備的大案上,各種袖珍物品已經擺上去,周圍或坐或站圍了好些人,他們先聊著,等吉時到來。二爺一直在招呼朝中同僚,寶寶由燕玉帶著,母子三人仔細收拾過後,瞧著時間差不多,這才坐上軟轎往前頭去。

倒不是她嬌氣,對自個兒的身子,林燕玉很了解,自確認懷孕之後,每隔三天,管家大人會給她來一次全身掃描,檢查身體健康指數以及寶寶的發育程度,這一胎懷得很穩,好歹是第二胎,身體已經非常適應這種帶球的狀態……這事,林燕玉本人知道,智能管家知道,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倆混球約摸也知道,隻二爺迷糊著。二爺從前的經曆以及馬道婆那一遭讓她清楚的知道,這個時代封建迷信的程度,她曾經想過,夫妻之間需要真誠以待……真的能毫無顧忌的坦白?

不,她不能。

這“讚必死”技能太驚悚太匪夷所思。

每次被汙蔑陷害受了委屈,她總微笑著為她人開脫,不明真相的時候,莊凜會心疼媳婦,以德報怨到這份上,這姑娘真傻。

若拆穿真相呢?

這份憐惜與心疼還會存在?

隻稍微想想林燕玉說過那些話,再想想可能造成的後果,他隻會心底發寒。說不定還得把本家所有的倒黴事算到她頭上,表哥表妹近親結婚容易生出殘疾弱智兒,稍微懂點科學的都知道,二爺不知,所以那姐兒會殘疾是因為受了燕玉的讚美?更別說太太發瘋那事……當然這些隻是林燕玉的猜想,與莊凜相處時間越長,感情越深,她越是沒膽冒險。不為別的,隻因輸不起。

那就瞞下去,不說了。

燕玉坐在軟轎上發呆,挺著五個月大的肚子,她已經不方便抱倆小子,寶寶們一左一右坐在她身邊,奶娘步行跟著,從逐日院到前院中堂,也就是半盞茶的時間,轎子停下來,奶娘就自覺上前將寶寶抱起,小家夥也不哭鬧,粑粑說過很多次,不要在嘛嘛跟前鬧騰,要保護弟弟。

在阿大心中,二爺就是英雄般存在,他說的話比聖旨還靈,小子趴在奶娘懷裏,對自個兒天生巨力有一定認識之後,他近來越發規矩,不會像頭幾個月隨意會胳膊疼腿兒,把人揍得鼻青臉腫隻當是互動遊戲,所以說,成長是一個過程。這會兒,阿大握緊拳頭盯著燕玉那方,看她扶著肚子從軟轎上下來,小家夥奶聲奶氣開口:“娘……娘……小心弟弟。”

不要懷疑,這絕對是二爺的叮囑,就連睡得迷迷瞪瞪的莊小二也被這聲音吵醒,晃著小腦袋點了點頭,“小心。”

說不感動是假的,林燕玉笑了笑,伸手在寶寶肥嘟嘟的臉蛋上戳了戳,這天,倆小子才是主角,他們打扮得很是喜慶,真像觀音娘娘座下的小童子一般。母子三人剛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讚美之聲如潮水,源源不絕。

這樣的日子,鼇禹容雲鶴自然都到了,當然,還包括對林燕玉好感度極高的鼇大娘,“閨女,你這幾個月了?咋這麼大?”聽聲音就知道是鼇禹他親娘,女漢子笑了笑,道:“大娘您也來了。”

“這樣的大日子我當然要過來,”說著,她湊到燕玉跟前壓低聲音道,“小魚說這日來的人可多,我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兒媳婦……”

噗……無怪大娘著急,莊凜年二十四,膝下有二子,媳婦還挺著大肚子眼看著又要給家裏添丁,鼇禹呢?他年齡更大些,出身寒微,隻憑一腔熱血與蠻力闖到現在,本來,大晉朝從來尚文,對武將總有偏見,鼇禹又五大三粗,瞧著憨勁十足,沒半點浪漫風流之氣。

哪個少女不懷春?

鼇禹這樣的二愣子,審美正常的姑娘大抵都瞧不上。

想嫁給他的大多是相中他的官階以及前程,鼇禹和莊凜私交甚篤,莊凜是誰?那是聖上心腹,大晉朝第一寵臣,禦史台也參不倒的常青樹!這男人雖然粗魯些,不懂浪漫,又不會憐香惜玉,嫁給他盼頭還是有的,沒準哪天就能撈個誥命……鼇大娘的確是俗人,她卻能看出對方是不是真心對她兒子,加上她挑媳婦的標準與別家有很大不同,以至於到今天,傻大個依然打光棍。

哎……這林氏一看就是全心全意為相公,不趨炎附勢的,模樣好,脾氣好,肚子又爭氣……隻恨相識太晚。

有鼇大娘做急先鋒,各路夫人太太紛紛吉言道賀。

“這倆哥兒,模樣不用說,那是極好的,一靜一動,一文一武,簡直妙哉!”

“是了是了,我若能有這麼白嫩嫩聰明乖巧的好兒子,非得把他寵上天去。”

“嘁……慈母多敗兒!”

阿大早就不耐煩,他想粑粑了,這會兒又聽滿屋子嘰嘰喳喳,心情更加煩躁。說到這兒就不得不提起去年中秋隨機任務獎勵的你那棵桂花樹,拿到手的時候隻是一人高的小樹苗,燕玉找了幾個婆子將它種在逐日院內,樹苗雖小,作用已經逐步散發出來,在逐日院內,就算沒二爺陪著,阿大的情緒也很穩定,極少調皮搗蛋,若是離開作用範圍,時間稍微久一點,他就坐不住,要揮揮胳膊抖抖腿兒才舒坦,尤其在周圍一片吵鬧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