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公主從林府中出來,臉上勉強維持的溫和立刻如泡沫一般消散於風中。楊嬤嬤看到榮華公主這般神情,也不敢上前勸說,深怕成為池魚。
知書安靜的站在一邊,眼睛裏麵閃過一抹厲芒。
榮華公主上了轎子,一路無話的快速回到了榮華殿。待進了榮華殿之後,立刻屏退了一幹人等,隻留下了楊嬤嬤和知書。
榮華公主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憤怒,這在以前是絕對不會有的事情。她經曆的事情可謂不少,而且早已經練就了一副平靜的心性,偽裝的本事更是如火純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碰到林初水,自己就會特別的易怒,好像兩個人是天生的敵人一般。而且隨著交手的次數增加,自己對林初水的忍耐性越來越差,有的時候更是差點忍不住出手掐死林初水。
她深深的閉了閉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裏已經是一片清明了。
“知書,你是不是忍不住了?”
榮華公主轉頭看了一邊的知書一眼,雖然知書隻是乖順的站在那裏,但是她卻是敏銳的察覺到了知書身上散發著和自己一樣的氣息。她知道知書一直很憎恨林初水,但是卻是很難了解知書為何這般的憎恨。
“如果公主願意給知書這個機會的話,知書願意助公主一臂之力。”
聽到榮華公主的問話,知書抬起眼睛來,一雙眼睛裏麵恨意翻滾。看到知書這般樣子,榮華微微一愣,詫異的道:“知書,本宮真的很好奇,你為何這般憎恨林初水?”“因為那次的失敗已經成了奴婢心中的心魔,如果林初水不死的話,奴婢的心魔永遠也無法除去。”
榮華眉眼微微一動,卻是輕聲說道:“等到和親的事情結束後看看,本宮始終覺得和親的事情定然無法對付林初水。”但是,她派去調查的人,卻是沒有看到林初水有做什麼準備。為了保險起見,她甚至去求了父皇,讓父皇下令三天後將林初水送到風無絕身邊。她步步設計,看著大網幾乎無懈可擊,但是心中卻是依然覺得不妥。
此刻,她突然覺得林初水不僅是知書的心魔,也是她的心魔。因為她在林初水身上一次一次的嚐試到了挫折,一次一次的嚐試到了失敗的滋味。如果無法成功解決林初水的話,那麼她也實難心安。
如果這次還無法事成的話,那麼她真的要全力以赴,精心設計一番了。否則,按照林初水的發展速度,終有一日會成為大患的。而且她也實在沒有那麼多的心力了。隨著三國盛會的接近,殿主對她施加的壓力也越發的大了。
知書經過萬人獄曆練,最明顯的效果就是心夠冷夠狠。在那裏麵什麼沒見過,萬人獄,就是人間的一個龐大的地獄。從那裏麵活著出來的人,豈會再是一個普通的宮女。因為林初水,她被送進地獄。那麼再次從地獄爬出,就是為了報複林初水。
次日,落霞郡主的病情越發的嚴重了,整張臉腫脹得簡直不能見人。裕親王府瞬間慌亂了起來,最後聽說上京城最近出現了一個少年神醫蘇公子,就忙忙的打聽了蘇公子的居住地方,然後裕親王府的世子楚良就帶著一大堆的侍衛來到了蘇公子經常會出現的百草堂中尋人。
楚良雖然名字中有一個良字,但是其為人實在是和良字沾不上半點關係。楚良就是一個欺男霸女的紈絝世子,但是因為一直以來都沒有犯過大錯,所以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也是因為楚良的爛泥扶不上牆,反而是落霞郡主才名在外,府中也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所以落霞郡主是裕親王府中最寵愛的小輩。
因為楚良和落霞郡主乃是一母同胞,所以楚良即使這般混賬,還能夠穩坐世子的位置,就是因為落霞郡主的支持。落霞郡主為楚良籌謀,鏟除府中有威脅的庶子,可以說楚良能夠在上京城肆意逍遙的玩樂,就是因為落霞郡主的支持。而現在,落霞郡主突然染了惡疾,楚良也是擔心非常。
他帶著一大隊人一來到百草堂,就立刻讓手下將百草堂看病的病人全部趕了出去。他此刻心情煩躁,不想看到這麼多賤民。
“這個楚良倒是好大的架子。”
此時在百草堂對麵的一間茶樓雅間內,一身男裝的林初水和小廝打扮的小憐就站在窗邊望著百草堂,將此時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林初水身子慵懶的倚靠在窗沿上,鳳眸淡淡的看著百草堂內楚良的紈絝嘴臉,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趕吧,等下我讓他再一個個請回來。到時候要是那些百姓沒有被診治完,他那個寶貝妹妹也別想病好了。”
“這倒是個好辦法,讓那個楚良還囂張。他現在越囂張,落霞郡主就越痛苦。”
林初水淡淡一笑,收回了目光,靜靜站直身子,轉身來到桌邊坐下喝茶,靜靜的等待著下麵的人過來稟報情況。
而此時白草堂內,楚良將所有的病人都趕走了之後,就大搖大擺的進了百草堂,目光一掃,然後厲聲說道:“誰是蘇公子,還不快快出來?”
百草堂內此時有兩個坐堂大夫,一個膽子稍小的已經被嚇得跪在了地上。而另一個則是和楚良有些恩怨瓜葛的,此時卻是站起來硬聲回道:“蘇公子不在。”
“不在,那還不去找過來。怎麼,難道要本世子去請不成?”
那個大夫的一個外甥女就是被楚良奸汙,然後被逼的上吊自殺的。因此,大夫心中本來就存著一口怨氣,剛才又看到這個楚良竟然將所有的病人都趕走了,心中就更加憤怒。一憤怒,也就不會顧忌太多,也忘記了害怕。大夫看著楚良,冷冷的說道:“世子也這裏是百草堂,不是裕親王府。還有蘇公子確實不在,至於蘇公子在哪裏,這不是我一個小小的坐堂大夫能夠知道的。世子爺要是要找蘇公子的話,可以看看大門那邊的告示。”
楚良聽著這個大夫*的話,心裏的火氣頓時蹭蹭的往上冒,就要招呼人教訓這個大夫。但是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卻是暫時被吸引了注意力。他順著大夫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大門上果然貼了一張紙,就站到近前看。
“蘇公子出手救人要求:非疑難雜症不救;非病入膏肓不救;非誠心誠意不救;何為誠心誠意,那就是病人家屬必須要做一件讓蘇公子感動的事情。……”
後麵還寫了一些舉例,如某年某月誰誰得了什麼病,然後家屬做了什麼事情感動了蘇公子,蘇公子遂出手,之後自然是藥到病除了。
楚良看著那張紙,卻是嗤笑一聲,“哎呦,這個蘇公子架子還挺大的,我當是誰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一個小小的大夫,還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來。還是快快讓蘇公子出來隨我回府治病,那本世子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對於蘇公子的大言不慚就既往不咎了。”
聽到楚良的話語,大夫眼中立刻流露出憤怒的神色。蘇公子醫術高超,而且心地極好,是他最為敬重的人。沒有想到現在竟然被人這般詆毀,頓時臉上的神色很是不好看。他如今心中還殘存著理智,否則就上去和這個禽獸同歸於盡了。
楚良說完話,卻發現沒有人理他,他立刻憤怒的看向那個大夫,看到他竟然憤怒的瞪著自己。頓時厲聲一喝:“大膽,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敢用這種眼神看本世子。來人啊,給本世子掌嘴,讓他長長記性。”
隨著楚良的話語落下,就有兩個侍衛上前,伸手就要掌嘴。誰知道這個時候,百草堂的後堂卻是呼啦啦的突然竄出好多人來。出來的看去應該是護衛,一個個手上都拿著棍棒,虎視眈眈的看著楚良和他的侍衛。
原本以為手到擒,楚良就斜著眼睛,在一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誰知道好沒有來得及教訓人,後麵就呼啦啦的竄進來一大堆的護衛,倒是把楚良唬了一跳。
不過驚嚇也隻是一瞬間而已,待反應過來,頓時惱羞成怒,“好啊,你們百草堂這是要造反了不成。來啊,給我打,我就不信了,本世子還治不了你們這些刁民了。”
百草堂內的大夫和夥計也是嚇了一跳,他們怎麼不知道後堂什麼時候藏了這麼多護衛了。那個原本已經做好挨打準備的大夫也是大為驚訝,還沒有來得及放心,就聽到楚良的話語,頓時又擔心了起來。這要是打起來,到時候百草堂不是會被毀了。他想著,要不要先將名貴的藥材收好?
誰知,還沒有等他想好,打鬥就已經結束了。百草堂什麼都沒有被破壞,就是地上多了一些灰塵。
大夫愣愣的看著手上拿著棍棒,一臉冷然的護衛,再看看百草堂門外此時躺在地上哀嚎的侍衛,頓時眼睛睜得大大的,依然沒有鬧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良此時還站在原地,臉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一開始就以為會是一邊倒的形勢,結果雖然確實是一邊倒,但是倒的卻是他這一邊。
楚良看著這些護衛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看到對方的臉色,頓時悄悄的咽了咽口水。但是一想到自己是堂堂的裕親王世子,一下子又來了一些勇氣。
“好啊,你們給本世子等著。”他憑借著最後一絲勇氣,對著百草堂內的人放了這樣一句狠話,然後就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的跑出了百草堂,活像是後麵有人要殺他一樣。
“那個楚良真是一點用都沒有,跑得比兔子還快。”
小憐依然站在窗戶邊上,將百草堂內發生的一切都看了,更是將楚良最後逃跑的狼狽都收入眼底。
林初水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品茶,她在心中再次將兩天後的和親事情在心中琢磨了一遍。這件事情她心中也費心謀劃了一番,她有九分的把握能夠解決。隻是,她知道麻煩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結束。相反的,麻煩反而會因為這件事情的結束而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