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敬禹突然薄笑，手依舊停留她發間，輕輕揉了揉，淡淡道：“這都是什麼台詞？我一點都聽不懂。筠筠，你不是小孩子了，這種用出格手法吸引別人注意，想要別人過來關注你，哄哄你，是一種病態，我會帶你去看心理谘詢。”
“我不去，我沒有病。”華筠聲音輕，“我想要個孩子，名正言順地和你一起。”
“必須去，我是為你好。”聲音微冷，透著一種力道。
“你是真關心我？”
言敬禹湊過去，微涼唇落她額頭上，聲音似情人間呢喃：“當然，我怎麼可能不關心你？”修長手指沿著她瘦削，白淨臉一點點往下，按她柔軟唇上，粗糙指腹似有似無摩擦，笑道，“你看你今天生日，我不是趕回來陪你嗎？我一直惦記著著你呢。”
“但是你也想她，對嗎？”華筠幽幽道，聲音有些啞，尾音很澀。
“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言敬禹鬆開手，平靜道，“想太多會毀了你。”
“你會一直我身邊嗎？”似乎放棄了胡思亂想，又專注到根本問題上。
他修長手拉過她薄被，幫她掖好被子，聲音平靜，如暗夜裏清水：“放心，我會一直照顧你。”
華筠閉上眼睛，清澈淚水溢了出來，黑發如瀑得披散雪白枕頭上，臉瘦小得都不如巴掌大，頓了頓後說：“你不要再妄想了，她不可能再回到你身邊。是你先丟掉她，和丟掉一件垃圾似，她對你早就死心了。”說著聲音越來越輕，帶著小動物一樣哽咽，逐漸淹沒被窩裏。
……
走出病房，熾亮燈光下，地磚上漬跡都被映得一清二楚。
言敬禹臂彎上擱著西服外套，步走著，耳畔傳來對話。
“哥哥，我流這麼多血，會不會死？”
“當然不會，已經止血了啊，你沒上過生理課嗎？失血量五百毫升之下，根本不會有什麼大礙。”
言敬禹側頭，將目光落坐休息椅上一對兄妹上。他們都穿著灰色運動服，緊挨著彼此，那做哥哥男孩還將一盒插著吸管紅棗牛奶遞給妹妹，妹妹接過後，吸了兩口，說很好喝，又說腿上還是痛，哥哥就彎下腰，用手指輕輕按了按她腿上裹著紗布地方，說，沒事，都止住了。
“明天要吃豬肝了，補補血。”妹妹笑說。
“這麼點血算什麼？就屬你嬌弱。”哥哥拍了拍她腦袋。
嘻嘻笑笑聲音，給這冰冷環境添了點生氣。
言敬禹看了他們好一會。
細瘦身材，青澀臉蛋，兩個小人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
想起他明瀾。
也是那麼一個瘦瘦女孩，但一點也不柔弱，她力氣大，手筋骨大，運動很好，受了傷從不喊痛。
堅強，明媚她，一幕幕浮現他腦海中。
……
“我會寵你一輩子。”她握著他手，低頭認真研究他掌心生命線，然後慢慢地把玩他手指，與他手指相扣，說，“愛惜你就像愛惜我自己一樣。”
當時他微微一怔，心底因為她鄭重，虔誠承諾起了一絲漣漪，未反應過來之時，她已經貼上來親吻他唇，飛一下就離開了，像是舔到糖果小孩子，眼眸盈盈，笑容明亮，似乎帶了一絲光芒，然後一字字地說：“你是我。”
……
言敬禹站走廊頭，高大挺拔背影顯得有些清冷，站姿筆挺好看，肩膀到腳成一條線，和周圍格格不入，像是隔離了周遭一切，陷入自己世界。窗外已經下起了毛毛雨，窗上細濛濛一片，他握起拳頭，窗上輕輕一壓，再用手指周圍點了點，就是一個梅花狀爪印。童趣可愛。
手機鈴聲打破了靜謐。
“言大老板，今晚來錦合嗎？這邊來了好幾個中俄混血妞，剛抽芽，十七八歲。”粗啞聲音混雜著輕笑，“比上次那批還要嫩，我特地幫你留了兩個好，你過來嚐嚐看，一定比上次那幾個受用。”
“不了，我沒這個興致，你們玩得開心點。”言敬禹眉眼間浮上淺淺一層闌珊。
“沒事，我幫你留著，不去碰，等你親自來破血。這幾個小姑娘都仰慕你……”
言敬禹輕笑了一下，敷衍了幾句後就掛下了電話。
外麵雨是越下越大，言敬禹雙手負背，站那裏許久，影影綽綽光映他挺拔，堅毅背上，他垂下眼簾，看著下麵霧蒙蒙中一點亮光，良久後，才啟唇，念了一個名字。
他什麼都有了，唯獨她除外。
有關她一切回憶，刻骨刻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