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手忙腳亂的開始給小包包換尿布的一群人,根本都沒有她可以插手的地方,便覺得眼眶溫熱,心間有暖流,一點一點的流淌過來,將她孤寒的、滿是崎嶇的心,也一點一點的填滿。
抬手在自己的臉上摸了一下,她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下淚來,徐煙忙轉過身去,往旁邊走。
躲到樓上洗手間裏,她拿水洗了洗臉,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就是沒法停下來。
鬱南行眼瞧著徐煙離開了人群,他看了一眼都被小包包吸引了注意力的眾人,然後跟著徐煙來到了二樓洗手間外。
靠在門上,他聽得到門內依稀的,水流的聲音,卻聽不到有關於她的點滴聲響。可是,鬱南行知道,她一定是在哭的,那水流的聲音,便像是她的哭聲,流下來的每一滴眼淚,都在他的心上,熨燙出一個個,令他心碎的傷口。
她應該是想到了自己曾經的那個家,想到了她曾擁有過的,這樣歡聲笑語的幸福。
如果不是他的出現,在她母親活著之前,倪光也許不會有所行動,倪光對她的母親,對徐家的那位溫婉的夫人,是帶了真心的,至少,她能擁有那溫暖更久一點兒,又或者,如果她遇上的人不是他,而是一個有能力,愛她至深的男人。
以她的品相樣貌,她絕對有資格得到那樣男人的垂青。
那麼,就算倪光按奈不住,要掀起腥風血雨時,她也能在對方的庇護下保得安穩,得到小家庭的撫慰,不會經受這麼多的折磨,她所珍愛的胞弟,也不會被利用,至今無法蘇醒。
所有的可更改的可能,前提條件都是,如果她沒有遇到他。
他心口劇痛,像是被一隻手忽然抓住,死死的揪著,往傷痛處狠狠的戳下去,鮮血淋漓不足以形容。
他終於能徹底的感知到她的傷痛,如她曾希望的那樣,他也終於徹底的明白,自己造的孽究竟有多深重。他令她墜入深淵,即便如今他想要回頭,想要彌補,可是,發生過的,永遠都無法改變,她所受的傷,無法消弭,她失去的,永遠回不來,如今,永回不到曾經。
門後的水流聲終於停了下來,鬱南行忙收拾了一下臉上的神容,待那扇門打開,他已恢複了尋常顏色。
看到外邊站著的男人,徐煙愣了一下,她臉頰上掛著水珠,眼眶還是紅紅的:“你.......”
看著那雙紅眼睛,鬱南行下意識伸出手來,想要去碰一碰她揉得發紅的眼角,卻見徐煙往後退了一步。
鬱南行便落寞的將手收了回來,勉強笑著說道:“在樓下沒看到你,我猜你上樓來了,臉上這麼多水,擦一擦。”
說時,垂手想要從口袋裏摸出一條手帕或者一包紙巾來,可是找了半天,卻仍是空著雙手,便傻笑了一下,道:“我現在去拿毛巾。”
一邊轉身要走,被徐煙喊住:“不用了,你別忙。”
她說著,走過來問道:“包包呢?”
鬱南行看了她一眼,才道:“樓下,那麼多人疼她,也用不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