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裏是溫熱的,徐煙不敢眨眼睛,怕眼淚會不受控製的掉下來,她等了那麼多年,曾盼了那麼多年,一度,她不再敢去想,自己還會有這樣一個家,可是現在,這一切就在眼前。
“嫁給我,徐煙,我會用我的性命來給你後半生的富足,不再受苦。”
他跪了下來,在她的身後,卑微的,用顫抖的、小心翼翼的聲音,向她求婚。
心酸,還有更多的感慨,徐煙緊咬著齒關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他等著她給他回應,假如她不答應,他也不會強求,能等來一句原諒,已經超出他這輩子所該求的極限了。
就在鬱南行以為徐煙不會給他答案的時候,她轉過身來,蹲在了他的麵前。
鬱南行膝蓋彎處使不上力氣,無法站立起來,他害怕她以為他是故意想要逼迫她,逼著她要一個答案,著急想開口解釋,卻聽徐煙道:“我不會再嫁給任何一個人,不隻是你,任何人都不會。”
鬱南行臉上的顏色灰敗,眼中的光也在一點一點的黯淡下去,他勉強笑著,說:“我明白。”
她曾經給他過機會,曾經冀望過,可是,他不隻是讓她失望,還給了她那麼多的傷害,她不願意再相信,也不願意再去嚐試,他都明白。
“我隻是腿麻了,站不起來。”他勉強的想要笑,可是,太疼了,骨骼每一個接縫處都在叫囂著,疼到他背上已是幹了一層,又多了一層冷汗。
徐煙伸出手來,扶住他。
鬱南行借著她的一點兒力氣,慢慢的起身。
才剛站起來一點點,他往後一跌,摔倒在了身後的沙發上,連帶著把扶他的徐煙也一並帶著摔了過去。
徐煙半趴在他心口,察覺到他體力出現了極大的問題,連忙起身,想要查看他的情況。
鬱南行扣住了她的腰身,不讓她起來:“我沒事,真的,隻是腿麻了,沒站直。讓你看到了這麼狼狽的一個我,真是抱歉。”
他臉上的神情看起來說的是真的,徐煙將信將疑的望著他:“你要是有什麼瞞著我,我不會原諒你的。”
她說:“鬱南行,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隱瞞我。出了這麼多的事,騙了我這麼多次,你要是再騙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你了。”
她說時,兩隻眼睛盡落在他的臉上,肯定的,決然的,必要讓他看出她的決心。
他暗暗的歎了口氣,將人摟得更緊了一點兒,嗓音有些微喑啞:“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如果可以,這輩子都不會再隱瞞你任何事,我所有的一切,都將與你分享,與你共知。你是我的心肝,永遠在我這裏。”
他說時,握住徐煙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記住,徐煙,他永遠隻為你一個人跳動。不管是過去,還是將來,不管我在哪裏,他都隻屬於你一個人。”
他從前寡言少語,兩人從開始到最後結束,都是她不停的在兩人的感情生活中絮絮叨叨。他也有對著她說過長篇大論的時候,卻是在他終於撕開麵具,對她展開報複的時候。而如今,這是第一次,他這樣溫情的跟她說這麼多的情話。
她以為,他是不會說的,但並不是,他從前不說,隻是當時的她並非是他心裏的那個人而已。
徐煙並沒有感到高興,更加沒有報複之後得快慰,隻是覺得感慨和傷感。
哪怕他剛才再一次的跟她求了婚,她對他還是沒有辦法再像從前那樣全心全意,不顧一切了。傷害造成了,就會成為永遠的傷痕,哪怕好了,傷疤也不會消失。
“我準備了一場婚禮。”
他在她耳朵邊忽然說道:“你可以隻是當成一場演出,或者,隻是一場遊戲,這本來就是我該還給你的。”
“鬱南行!”她掙紮著,要起來,他沒有再阻止,便鬆開了手。
徐煙半抬起身來,看著他,她想要看清楚,他究竟想要做什麼,他現在對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讓她有一種,像是在交代後事的感覺,這讓她很不安心。
“你究竟怎麼了!別騙我!”
她看著他,不容他躲避。
原來被她這樣逼視著的時候,他也是無路可退的。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卻隻是笑了笑:“你在關心我”。
“雖然沒有答應我的求婚,可是,我知道我現在在你心裏是有了位置的。”
他說著,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滿足道:“我也甘願了。”
“徐煙,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我感謝老天爺給你這樣一副好心腸,即便對我這樣十惡不赦的混蛋,也願意憐憫。即便我那樣傷害你,欺騙你,甚至,孩子……”他說到這裏,哽咽了起來,“謝謝你,真的,如果沒有你,也許這一輩子我都不會知道愛一個人和被別人愛著是什麼滋味,也不會知道,家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