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2 / 3)

他是真的被嚇到了。

賦春是個窮地方,他沒怎麼出過門,自然也很少見識外頭的太多東西。頭一回入了臨安的大牢,看到牢裏那些用途多樣的刑具,日日夜夜都能聽到隔壁牢房傳來的j□j慘叫,在暗無天日的大牢裏,他可謂是嚐盡了人間百態,這輩子都不想再進去一回了。

別說,牢房裏的日子可真沒有溫樂想象的那麼好過,進去幾天就被嚇傻掉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麥靈通算是比較有承受能力的了。

溫樂扶他起來,歎息一聲:“你是我最得用的人,說聲心腹也不為過了,若是別人出了事情,我定不能為此千裏迢迢來一遭的。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麥靈通熱淚盈眶,被感動的一塌糊塗。

溫樂唾棄自己為啥老是要欺負老實人,每次都逗得達臘哭哭啼啼也就算了,這次連麥靈通也被他搞哭了。他來臨安說實話還真不單是為了麥靈通的安危,做生意這種事情,全部交給手下人去做,他到底還是會有點擔心的。

之前忘記了這邊的地方官是韋家人,現在記起來後,他就更不能不來了。臨安這麼個經濟重地,就為了一個韋萬江叫他放棄,他還真很不服氣。如今能和臨安相媲美的選擇隻有個大都而已,但若是將銷贓處選擇在大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必然後患無窮。韋家人再怎麼看比皇帝要好拿捏啊,這一家欺軟怕硬的東西自己的秘密都不知道多少,肯定沒有膽量將事情捅到朝廷。地方事情地方解決,他一旦拿下了地方官,開店的事情便萬事亨通了。

世家?世家又怎麼樣?韋萬江不敢助紂,他一個商賈世家絕沒有膽量來為難自己。陸家就是韋萬江的軟肋!要折騰韋萬江,拿他妻族下手,比收拾他本人還省心!

溫樂猜得不錯,陸家除了少數幾個拎不清的,其餘大多數人都頗懂得審時度勢。

當家老爺陸長安跺著拐棍兒訓斥韋萬江:“糊塗!誰叫你無緣無故去為難人家?眼下好了吧?賠了夫人又折兵!”

陸棠春他娘是正兒八經的陸府當家太太,這個幺兒嘴甜會說話,最受她的寵愛,也等於是被她生生給寵廢的。

陸夫人哭成了淚人,生氣不接下氣的哀泣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教訓的沒完,春兒如今生死未卜,誰知道那位爵爺會用什麼手段折磨他?都怪你!若不是你死守著那點子月錢不給他補貼,他何至於去搶人家的店鋪!”

陸長安狠狠的瞪了自己老婆一眼:“胡鬧!你以為他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氣是誰慣出來的!要不是你,他會這樣膽大包天去搶人家的店鋪?我早告訴你要教他禮義廉恥禮義廉恥,你就是不聽,若他今日搶的不是這位爵爺,而是平頭百姓,你是不是就覺得他做的不錯了?!”

陸夫人被罵的險些崩潰,伏在桌上嚎啕大哭。悶騷老大惹不起

韋萬江為一時之氣將嶽丈家拖累至此,聽著他們的爭吵隻覺得坐立難安:“父親……母親也是一片苦心。小婿也是一時糊塗,當初沒有多想後路。好在眼下這事兒用錢可以解決,小婿願意拿出五千兩白銀去和那位爵爺賠罪。”

陸長安冷笑:“眼皮子淺當真是淺!你以為那五千兩銀就能買條性命?人家再窮也是一個郡城的父母官,五千兩銀子?我倒是怕他看到這麼點錢直接揮刀了結了春兒!”

韋萬江不敢置信,又覺得委屈:“父親有所不知,那賦春……已經窮的臉稅銀都交不起了,那位大人如今態度強硬,隻怕是麵子上過不去而已。五千兩銀子當真不少了!”

“就一次機會而已,若是給少了,春兒死了,你又要如何解釋!你付得起責任嗎!”一旁的陸夫人聽到韋萬江輕描淡寫的話氣得不成,帶著哭腔惡狠狠的罵他一通,轉頭問陸長安:“老爺,您看著該給多少才好?”

陸長安吸了口煙,咬著純金的煙杆疲憊的發了片刻呆,搖搖頭道:“隻怕人家開的價碼,還不止是銀錢啊……”

……

溫樂不缺錢,他想要金子,至少目前為止溫潤會從海外源源不絕的給他運回來。如今賦春沒有相當搬得出手的冶煉坊,此番溫潤他直接將冶煉的設備給帶到島嶼上去,到時候一箱箱回來的,隻怕就是比金沙高純上數倍的大金塊了。

可這是上不了明麵兒的財產,現如今隻能存放在自己的私庫中,他將做生意的事情提上議程確實是為了賺錢,但他要賺的可不是手裏捏著人質得到了零星財寶。

麥靈通被這一通驚嚇,晚飯時胃口十分不好。溫樂賜他和自己同桌而食,他不知道是忐忑還是什麼,基本沒動幾下筷子。見溫樂吃的沒心沒肺,他不平衡極了。

恰巧忍冬做好了事情,悄無聲息進了廳房,與溫樂回稟:“爵爺,屬下已經找來城內的大夫來替陸家小子治傷了。他斷了左邊兒的膝蓋骨,身上有些瘀傷,其他並不是很要緊。”

溫樂點頭:“不錯,做的挺有分寸。”

忍冬如今得他賞識,比從前自信穩重了很多,被他這樣一誇也忍不住高興:“爵爺謬讚。”

“唔,不行,忍冬你叫大夫來給他開個神經虛弱血脈不暢受驚過度鬱結在胸的方子,”他轉頭看著麥靈通,咽了嘴裏的飯,點點桌子道:“這兩天你得躺在床上,務必病的不輕才行。”

麥靈通呐呐的說:“不致如此吧……”

“你得給我j□j臉,”溫樂道,“這些個齷齪的家夥以為咱們好欺負,咱們可得好好敲他們一筆才成。否則你這些天的牢獄之災受的可就太輕巧了。”

麥靈通有點感動,心想爵爺居然因為我受委屈而如此大費周章的報複回去,實在是待我太赤誠不過。轉念一想卻又忍不住黑線,他暗自瞥了一臉正氣的溫樂一眼,說到底還不是要自己裝病給人家台階麼……?

他揉揉鼻子,雖然明白了溫樂的用意,但因為那番好話還是忍不住熨帖:“下官知道了。下官必定盡力協助爵爺。”

溫樂目不斜視的吃著自己的飯,好像他說的話完全是對得起良心似的。其實他心裏在暗爽,果然古代的官吏太好收買,都讓他有點沒成就感了。想當初天朝的那些個官員,有幾個能這樣純良的?大部分被誇上了天,領上一箱子獎章,年年開會表揚還不計較灰色收入仍舊不肯滿足,所以說,時代的進步讓上司越來越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