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喬湛都說好, 沈惜自是不會拒絕衛國公夫人的好意。

隻是,心底裏總有些揮之不去的鬱悶在呢?

她這點別別扭扭的小情緒,看在喬湛眼裏還是還是十分可愛有趣。

“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張臉。”喬湛忍笑, 放柔了聲音安慰她道:“天下相像的人不知凡幾, 若不是那日你果決的出手相助, 恐怕衛國公夫人也未必會有此舉。”

喬湛倒也不是全然安慰沈惜。

若是元哥兒真的出事, 不知還要牽扯出幾家的仇怨來。且元哥兒的事本就不單純,是有心人故意為之。喬湛略知道些內情, 隻是他不便說出口。

如今被沈惜輕巧的化解了,也讓輔國公府和衛國公府都有了防備, 兩府都是感謝她的。

是以後頭才有了衛國公夫人憐惜她的出身, 想要認她做幹女兒。

沈惜這才心裏稍稍好受些。

“明兒我想陪阿漪去接三表妹。”她暫且放下了心裏的那點子小糾結, 道:“如今阿漪在東跨院住著, 也沒個伴兒, 怪孤單的。”

等到最熱的這些日子過去,喬漪就要重新跟著先生讀書了。方家想來一時也不能為方姣請個女先生單獨教她, 倒不如來永寧侯府。

還有琴棋書畫女紅,左右是花公中的銀子,喬三夫人倒是不吝的請了幾位先生, 輪流教導她們姐妹。

方嫻開始在家中準備嫁妝, 自是不再上課。一時就算是要替方姣找個先生,恐怕也難有合適的。容氏答應讓方姣過來, 也未嚐沒存了這意思。

隻是在確定沈惜是否靠譜前, 容氏才沒提過罷了。她還曾想著, 若是果然沈惜立不起來,還該跟喬湛商量,把喬漪接回方家教養,別耽誤了喬漪。

如今的局麵則是皆大歡喜。

喬湛見她已經把方家當做了親人,行事言語間都是多為方家考慮,心中自然歡喜,答應了下。

隻是……

媳婦連日來每天都往外跑,他每晚都隻能抱著媳婦睡覺,什麼都不能做。

“……侯爺?”見她說完,喬湛眼底那點子高興很快消失,沈惜疑惑的在他麵前晃了晃手。

喬湛回過神來,把媳婦柔弱無骨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掌中。

“正好我今日回來早些,不如讓鬆濤院的人就過來給你請安。”喬湛想起正事,隻得把心底那點子旖旎的心思給壓了下去,正色道:“很快中饋就會交到你手上,你手上沒幾個得用的人可不行。”

蘭香和蘭草可以說是對沈惜最忠心的人,可兩人服侍她還行,蘭香於這些事上一竅不通,蘭草倒是機靈些,卻也沒經曆過事,還需要曆練。

沈惜身邊也總得有得用的人才行,當初原主被劉氏洗腦,隻覺得喬湛送人給她使就是要拿捏她,就是瞧不上她若是她咬牙抗住,會在永寧侯府被吞的渣都不剩,連最後那點子傍身的嫁妝都守不住雲雲。

但沈惜不這麼想。就算不是這些日子的相處,沈惜了解喬湛的為人,知道他並非劉氏惡意揣測的人。她所擁有的一切本就是喬湛給的,她還有什麼怕失去的?

若是喬湛喜歡她,不用她死命守著,這一切都是她的;若是喬湛不喜歡她,收回這一切輕而易舉,她仍是那個承恩伯府的家生子。

很早之前,沈惜就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

她不覺得難受,自覺能很坦然的接受這一切。

沈惜笑著點了點頭,抬眼望著喬湛,卻不期然撞入他透出澄澈的眸光中,閃著憐惜的溫柔。

電光火石間,沈惜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

她已經是永寧侯夫人,有超品的誥命在身,已經不要誰來抬舉她的身份。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是他能沈惜的榮耀。

可這榮耀不代表安全感。

衛國公府同永寧侯府先前並無交集,且衛國公府承的是她沈惜的情,並不是永寧侯府。

喬湛之所以慫恿她答應下來,恐怕是給她足夠的安全感罷!

認了幹親後,沈惜背後可就不僅僅是那幾個糟心的家人、滿腹算計的劉氏,還有衛國公府、輔國公府……

這是沈惜自己能握在手中的,不是他給予的。

“侯爺,您——”沈惜想說些什麼,卻覺得喉嚨先是被堵住一般,說不出話來。

喬湛拍了拍她的手。

自家媳婦變得太通透也難辦呀,那點心思竟一下被看穿了。

如今沈惜完全轉了性子,有點從一個極端轉向另一個極端的趨勢,覺得一切盡在掌握的喬湛,也未免有些不安。她太過坦然,仿佛什麼都能放下,卻不是真正對他全然的信任依賴。

沈惜如今的努力他都看在眼中,卻覺得她如今的堅韌豁達裏,還隱隱有些悲觀的情緒。

她自己恐怕都沒有覺察。

“惜惜。”喬湛摩挲著她的手掌,唇畔帶笑的低低喚她的名字。

他總是這樣不動聲色的替她思慮周到。

沈惜眼圈微微泛紅。

“別哭,等會兒來了人還得以為我欺負你了呢。”喬湛調侃了一句,用手指抹去了她眼角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