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一心著急給惜娘瞧病, 大夫不知請了多少, 一時竟也想不起來都請過哪些個大夫。”劉氏幹笑了兩聲,試圖蒙混過去。
她想著左右沈惜沒死成,這事便能搪塞過去。
聽她這話,張通臉色微變,心中對劉氏愈發懷疑起來。
喬湛挑了挑眉, 道:“夫人忘了?我雖沒管過家, 卻也知道派人去請大夫府中都是有記錄的, 又比如給多少診金、從何處走賬。夫人主持伯府中饋多年,自是比我明白得多。”
“即便您記不起來, 這事一查便知。”喬湛語氣淡淡的, 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劉氏自是堅決不想查。
“我一時竟糊塗了!”劉氏仍是嘴硬,道:“隻是查證也需要時間, 等我這兒有結果了, 自是第一時間告訴侯爺。”
張通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見劉氏不肯說, 聯想起方才自己逼問劉氏的事,隻覺得劉氏方才的哭鬧不過是在掩蓋什麼罷了。
喬湛既是親自過來, 就不可能讓劉氏胡攪蠻纏混過去。
“伯爺,去查這件事並不難罷?”喬湛直接略過了劉氏, 看向了張通。
隻是這件事到底關於承恩伯府的顏麵, 張通越是懷疑劉氏的作為,越想著要遮掩一二。
故此張通聲音裏頗有幾分幹澀,道:“自是不難, 可到底時間遠了些,去查也是需要費些功夫的。”
劉氏見丈夫有些替自己解圍,頓時心中一鬆。
“伯爺,這件事我本想體麵的查一查,不傷了兩家的和氣。”喬湛知道張通從承恩伯府的角度考慮,也不會讓劉氏伏法認罪的,是以他算是有備而來。
張通和劉氏幾乎認為他這是肯鬆口了。
“我覺得您是個通情達理之人。”喬湛看了張通一眼,平靜的道:“這才多此一舉。”
劉氏聽罷,隻覺得喬湛是在指桑罵槐,這是在說她胡攪蠻纏了?
“侯爺這是說的什麼話?”劉氏自以為這是在伯府,又有丈夫能撐腰,便不肯吃虧,尖聲道:“惜娘送過來什麼樣,您最是清楚不過的!如今我請醫問藥好容易把惜娘給治好了,您卻說這樣的風涼話!”
“便是理論到聖上和太後麵前,也斷沒有這樣的道理罷!”
喬湛看著劉氏跳梁小醜似的表演,忽然唇角勾了勾,眼底卻是愈發一片冰冷。
“來人。”喬湛忽然揚聲,隻見他話音未落,便見有兩個小廝打扮的人進來。劉氏氣得渾身發抖,喬湛這就把她承恩伯府當成什麼地方了?
可她還來不及指責喬湛的失禮之處,喬湛已經吩咐道:“把人給帶進來。”
劉氏心中頓時添了幾分慌張。
張通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劉氏已經無暇顧及。她不知道喬湛會帶來什麼人,到底想要伯府如何才肯罷休。
“侯爺,胡有德帶到了。”還未見人,文竹便已經低聲通稟。
劉氏聽到名字後,冷不防渾身猛的一顫。
這胡有德不是被關在了順天府麼,喬湛怎麼能隨便把人給帶了出來?
文竹才說完,隻見一個形容略顯猥瑣的中年男子頗為狼狽的被人押著走了進來。此時他已經被人在別院拷問了一番,早就嚇破了膽子。
“現下人就在此處,夫人總能想起來了罷?”喬湛不容劉氏再回避。
想來此人就是胡有德了,張通想起自己未能出世的幼子,便也先有了幾分厭惡。
劉氏見了他,臉色先慘白了兩分。隻是她決定愈發要咬緊牙關,不能被喬湛嚇一嚇就認罪,那她豈不要背上謀殺朝廷誥命的罪名?
一百個沈惜她弄死都無所謂,可她不能對永寧侯夫人下手。
“時日久遠,記得並不是很清——”劉氏還沒說完,便被胡有德打斷了。
胡有德也不甘心劉氏把所有的罪責都推給自己,反正他的境遇已經不能更差,幹脆多拉一個墊背的。“夫人這說是什麼話,您給我銀子讓我辦事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轉身對喬湛迫不及待的道:“侯爺,就是她,就是她讓給侯夫人開那要命的方子!”
劉氏深吸一口氣,說出了去年就已經想好的說辭。“我是找你給惜娘開過方子,可哪一味不是大補的?方子裏都有什麼藥材是任由你胡說的?”
當初劉氏想到過沈惜一旦死後,或許會有人來查證此時,故此她也想過應對之策。
那藥方說不上都是毒死人的藥材,也勉強能說是對症。隻是當時以沈惜虛弱的身子,這樣的猛藥她壓根兒受不住,在治好之前,恐怕會先要了她的命。
“侯爺若是真的懷疑,不若去查查當時的藥方?”劉氏經營伯府這些年,也是有些手腕的。
喬湛見她這幅理直氣壯的模樣也並不著急,答應讓她找人去拿當時的藥方。
“張大姑娘現下在何處?”喬湛讓人把胡有德押到一旁,來解決另一件事。他不肯讓劉氏有喘息的機會,“我有事要問張大姑娘。”
劉氏才要鬆口氣,聽到便是眼前一黑。
果然柔娘和沈惜早產脫不開幹係!
永寧侯府的兩位嬤嬤還在柔娘身邊“服侍”,正是要看緊了她,不讓劉氏把她送走。此時也由不得張通和劉氏不同意,兩人在得知喬湛過府的消息後,便把柔娘給強行帶了過來。
“你們放手!”張柔的手腕都被攥出了一圈紅痕,她越掙紮就發現自己被束縛得越緊,她不顧形象的大吼大叫道“你們算是什麼東西,也敢隨便碰我!”
可兩人並不理會她,比起柔娘她們自是身強力壯得多,柔娘身邊的丫鬟婆子們沒人是對手,竟是一路把柔娘給拖了過來。
“侯爺,您太失禮了!”劉氏見女兒如此狼狽的模樣,恨恨的道:“柔娘還是未出閣的女孩!即便永寧侯府比我們承恩伯府尊貴,也沒有這樣折辱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