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和喬三夫人比之昨日的惶惶不安, 這會兒眉目間竟頗有些得色。
她們自以為有了喬湛的把柄在手, 即便喬湛是位高權重的永寧侯又如何,有了這等醜聞,簡直是自毀前途。
“娘,喬湛一定是有求於您。”喬三夫人頓時來了靈感,她礙於喬四夫人在場, 不好直接提昨日的事, 隻得婉轉的道:“難怪昨日喬湛沒有當場發作, 原是心虛了。”
自從去年沈惜重新回到永寧侯府後,夫妻兩人的關係就越來越好, 喬湛可是眼裏揉不得沙子, 把沈惜護得緊。可昨日喬湛明明有置她死地的證據在手,卻偏偏給了她一日的功夫, 讓她有機會去遮掩。
莫非這是喬湛有意要妥協示弱?
聽了她的話, 太夫人也覺得有理。
素來強勢的喬湛,昨日的態度竟意外的溫和, 還把那本冊子直接交給了她們。
隻有喬四夫人當時沒在場,一頭霧水的見太夫人若有所思的模樣, 像是把喬三夫人的話聽進去了。她隻覺得一切都透著蹊蹺古怪,恐怕婆母和三嫂都要入套。
“太夫人, 侯爺和大奶奶到了。”小丫鬟的話打斷了太夫人的思緒。
三人頓時都來了精神。
隻見門前鬆綠色的錦簾被撩了起來, 先進來的是沈惜和喬湛。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沈惜身上,仔細的想從她的神色中發現些蛛絲馬跡。
今日沈惜穿了件大紅色的遍地金長褙子,底下配了條月白色的裙子。這身衣裳倒還罷了, 讓人看了眼前一亮,沈惜的氣色也被襯得很好。
可喬三夫人心裏早就有了自以為是的猜測:大紅色是正室才能穿的顏色,往日沈惜衣裳的顏色偏素雅和端莊老氣的多,並不愛鮮亮的顏色。今兒特特的穿了這顏色……莫不是在彰顯她嫡妻正室的身份?
沈惜明媚嬌妍的麵龐上略施粉黛,烏黑的雲鬢戴了整套的赤金東珠頭麵,隱隱透著幾分貴氣和雍容。尤其是垂在額角的水滴狀紅寶石,分明又透出一抹嫵媚動人。
夫妻兩個絕對是有問題!
喬三夫人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甚至她有些後悔這麼快給丈夫送信。如果她能沉得住氣,也不至於把所有的私產都暴露出來。
“祖母,三嬸、四嬸。”喬湛牽著沈惜給太夫人等人見過禮,這才在一旁坐了。
見隻有他們進來,傳說中的那女人和孩子卻沒來,她們不由有些著急,卻不好直接開口就問。
“今日我和惜娘過來,是有件為難的事,請祖母定奪。”喬湛氣定神閑的發話了。
太夫人明知喬湛所說是那女人和孩子的事,隻裝作不知,慈眉善目的問道:“都是自家人,你說罷。”
“帶了兩個人過來,還請祖母見見。”沈惜接過話來,麵色坦然自若,仿佛說的是同她無關的事情。此時便是喬四夫人,也目光緊盯著沈惜。“見了之後,再說給祖母聽。”
沈惜倒不是個小氣的。太夫人暗暗的想著,畢竟當初她做主給喬湛抬了三房妾室,若是那拈酸吃醋的人,想來也難以做到。
如今沈惜身子不便,服侍不了喬湛,說不準她情願在喬湛麵前賣個好,把流落在外的母子二人迎進來?
可她如今是平寧縣君、衛國公府的姑娘,把這樣的人接進門,她麵子上也難看,在京中難免會被人議論紛紛。往後還怎麼抬起頭做人?
喬四夫人滿腹疑惑,卻從喬湛和沈惜的表情上猜不出緣由來。
太夫人自是當即點頭,三人六隻眼睛死死的盯住門簾後出現的那一對母子——那女子果然是個美人坯子,身段嫋娜有種說不出的風流纖弱,秀麗小巧的五官,楚楚動人的神色,分明是我見猶憐的感覺。
讓三人在心中倒吸一口冷氣的則是那小男孩,三四歲的年紀,那模樣果真有些像喬湛的。
隻見她女子蓮步輕移的牽著小男孩,跪在地上給太夫人行禮。
“祖母,您看這位小娘子生得如何?”沈惜感覺自己的手指被喬湛攥了攥,她麵上不動聲色,按照兩人早就準備好的話,不疾不徐的道。
沈惜還準備讓她進門不成?
便是早就猜到了這種可能性,就連喬三夫人也仍是有些吃驚。
太夫人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麵上竟沒有一點兒驚訝的神色,笑容溫和的道:“上前來我瞧瞧。”
簡直就是替喬湛相看妾室的架勢!
那女子有些害怕似的瑟縮了身子,她緊緊牽著小男孩兒的手,沒敢鬆開片刻。她踟躕著沒敢上前,一旁的喬三夫人看到便急了,笑容滿麵的推了她一下。“還不快去見過太夫人,太夫人最是慈愛寬和的人了。”
她不說話還好,她的話才說完,那女子更像是受了驚一般,眼中滿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