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芸兒點頭應“好”,於是兩人出來開了門,到東次間臨窗大炕上坐了,丫頭們端上茶點來,王姨娘便和孫芸兒坐炕上一麵吃著茶說些閑話,一麵看外頭窗玻璃外雪下得紛紛揚揚。
正說得高興時,外頭丫頭鸚鵡進來稟告道:“方才姨娘大哥府上小廝送了封信來,說讓姨娘看看。”
王姨娘有些奇怪,這外頭正下著雪,大哥那裏有什麼要緊事竟然下著雪忙忙倒專門寫了封信來。於是便問:“信呢,拿來我瞧一瞧。”
鸚鵡忙從自己袖中掏出封信來,恭恭敬敬得遞了上去。王姨娘接過去,揮揮手吩咐道:“你出去罷。”
“是。”鸚鵡躬身卻步退了出去。這院子裏丫頭仆婦們都知道,凡是王姨娘會客,跟前都不讓有人,隻是有事吩咐才會被喊進去。因此見孫芸兒,自然是識趣得辦完了差事,便退到外頭廊子上去站著。風再大,雪再大,該誰當值時候也隻能外頭站立著等候主子吩咐。
王姨娘將那封信拆開,仔細看了起來,看到後不由得將那幾張信紙攥成一團捏手中,頗為氣憤得炕幾上一拍。
孫芸兒見她剛才還是一臉喜色,這會兒卻滿麵寒霜,便問:“怎麼了?可是你大哥家碰上什麼不好事?”
王姨娘將手中紙團往炕幾上一扔道:“你自己去看罷……”
孫芸兒將那紙團拿到手中,一張張展開仔細看了一遍,方才知道原來這封信是她侄兒王大元寫來。說昨日萬花樓吃花酒時,被幾個無賴潑皮纏上,那些人將他一頓好打,讓他交出身上銀子不說,還特意搜走了那方慕汐顏繡有名字絹子方揚長而去。王大元被打斷了一條腿,這會兒正家裏養傷,特意寫了封信來告訴王姨娘這事。
“你懷疑這事和這府中之人有關?”孫芸兒看完便問。普渡庵事情她也知道內情,所以看完信後見王姨娘冷著臉,故有此問。
王姨娘冷聲道:“還用得著懷疑麼?明明這事就是那毒婦做得。”
孫芸兒問:“你怎會如此肯定?”
“前兩日,老爺到我房中歇息,他特意板著臉說要讓我好生管教自家侄子,不然將來再惹到大奶奶,便要讓人將他抓到衙門裏吃板子,治他罪。分明這事是那毒婦老爺跟前告狀,老爺才會有此話說。我後來小心伺候著,他後才不說這事了。想來那毒婦見老爺不幫她,便找了人去打了大元,又將那方帕子搜了去。這事大元吃了啞巴虧,我沒憑沒據也不好老爺跟前鬧,這一招她早算計到了,確實高明。”
孫芸兒點頭,“你說得不錯。這一次連你也吃了啞巴虧。”
“可我不會白教我侄子大元斷腿,也不會白吃這一回虧。”王姨娘咬牙狠聲說道。
孫芸兒看向王姨娘問:“你想做什麼?”
王姨娘閉目沉思良久,忽然起身出了東次間,往自己臥房裏去。過了一會兒,去而複返,依舊到炕上坐了,然後從袖中掏出幾張銀票,又拿來紙墨,寫了一封信封好,一齊遞給孫芸兒道:“這裏有一封信,還有五百兩銀子,你去交給我大哥,讓他照這我信上所說辦。那毒婦既然這麼做,那麼也別管我心狠手辣……”
孫芸兒接過去問,“你想怎麼做?可別惹上麻煩才是。”
王姨娘嗬嗬冷笑兩聲,“你別管,隻管將這信和銀子交給我大哥,我也學那毒婦一樣,做事讓她無據可循,吃一吃啞巴虧。方能出我心頭這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