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1 / 1)

裴餘殃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忍著喉頭的酸癢,偶爾輕咳一聲,生怕驚擾了隔壁主屋的趙姨娘。

窗外天色微明,她遲緩地抬起雙手,盯著手上兩條淡了顏色的勒痕,它們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自己,前些天晚上受到的屈辱。

新娘子本該是自己,大婚當夜卻被踩在泥地裏羞辱,聽著本該屬於自己的人和親妹妹同房,這是不是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

隻因她是庶出,隻因為她的好妹妹裴采薇想要她的這個位置。

睡在小床上的小喜子忽然慢騰騰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她透過厚重的床幔,聽著她穿衣裳的聲音,也不說話。

她現在怎麼樣,小喜子當然不會關心,她隻會關心待會兒要怎麼偷懶,怎麼想著法子讓趙姨娘自己去幹活。

待到小喜子穿好衣裳走出門去,她才放下雙手,將手縮回到被褥之中,晚秋的天氣著實是有些涼了,不能再讓自己凍著,風寒好不容易才好了一些。

蜷起身子縮成一團,透過床幔之間的那條小縫朝外頭望去,卻見外頭的門半開著,小喜子出門的時候也沒將門關關嚴實,這樣外頭的動靜便能瞧得一清二楚。

“怎麼這會子讓我去呢!”她看見小喜子站在院門前,正對著外麵不知誰在說話,語氣裏滿是抱怨,又忽然覺得自己說話的聲音有些大,賊兮兮跨出院門去。

她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院門看,卻聽不清小喜子在說什麼了,心裏頭不禁冷笑了一聲,還真當這院裏麵的人都是瞎的,不知道她跟大房之間的那檔子事。

待到風寒好透了,她要拿來第一個開刀的自然是小喜子!

想她平日裏待小喜子也不薄,她說什麼做什麼自己也隻是睜隻眼閉隻眼的不去管,她以為這樣便能讓她不那麼向著大房,可終究是她想錯了,將人想得太好。

裴采薇大婚那晚上,小喜子明明就在房中,卻隻顧著裝睡,任由旁人將她拖出屋去,趙姨娘又跟著大家夥一起去了王府吃喜酒,她當然神不知鬼不覺就被拖了出去。

哪怕小喜子之後跑出去告訴旁人,二小姐被綁走了,自己也不會遭受那般恥辱。

那夜被帶回來之後,裴楊氏的話和她說話時趾高氣昂的樣子,怕是這輩子她都不會忘記了。

她緊緊攥著被角,恨意無時不刻不在心裏翻騰。

就是在晚上做夢的時候,也能記得裴楊氏將一身泥濘的她甩到車廂裏,她說,“你這卑賤的身子,不配攀上王府這門親事,你就老老實實跟著你那懦弱的娘,在府裏窩著,腐爛發臭。”

“你就不怕……”她大聲嘶吼著,隻想撕破眼前那張畫著精致妝容的臉。

一個巴掌立時甩了過來,將她甩倒在車廂角落裏,“我怕什麼?你最好還是像以前那般老老實實的,若是敢在你爹麵前說一個字,你倒看看你娘會有什麼下場。”

豆大的淚珠順著麵頰滾落下來,她閉了一下眼,緊咬著牙隨即用被角擦幹,強迫自己不要再想那夜裏的事情。

睜開眼又看見小喜子跑了進來,朝著東廂喊了一聲,“何嬤嬤,我去大夫人那裏一趟,她叫我去拾掇三小姐的屋子呢,明天三小姐也該回門了!”

“去吧。”何嬤嬤半晌才懶懶地應了一聲,似乎是還在床上睡著。

小喜子隨即便喜滋滋轉身跑了,也不進房去跟趙姨娘打聲招呼,分明是沒有將趙姨娘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