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楊氏在他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輕聲笑道,“王爺是想放我們全府上下一條生路呢,還是直接上報皇上,讓所有人都給我們母子陪葬,包括裴餘殃?”
“你以為區區一個女子便能威脅到本王麼?”他生平最厭惡的便是別人威脅自己,語氣不由又冷了幾分。
“也不盡然,王爺先莫動怒。”裴楊氏卻似看不出他的怒意,平靜道,“我不過是個生意人,此事對於我們二人來說便是一本明賬,在商言商,王爺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我們盡可好好商量。”
他緩緩轉過身,盯著身後的裴楊氏,隻是不說話。
“如果王爺願意放我們相府一條生路,那麼裴餘殃這個人,王爺想要,便任憑你處置,而且我做事定不會留下任何把柄,牽累了王爺。”
裴楊氏見有路可走,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可是本王猜想,知道此事的恐怕不止本王一個吧,夫人如何能堵住眾人之口?”他想了想,回問道。
“給我一點時間,王爺自會明白。”裴楊氏眼中閃過一絲神秘,朝他低了低頭,“老爺馬上便要來了,王爺再稍等片刻。”
說罷,往花廳的另一邊走去,消失在重重紗幔後。
她前腳剛走,後腳裴昭和果然來了,臉上滿是凝重,見他站在花廳裏,快步走了過來,“王爺等候多時了罷!”
“無妨,小婿今日來得不巧。”他朝裴昭和微微點了點頭,口中雖滿是謙遜,神色卻一片漠然。
以前二人偶爾碰到雖不算親熱,卻也會寒暄幾句,今日見麵,寧虞姚卻比以前更加冷淡,裴昭和心不免又涼了幾分。
“既然王爺心裏什麼都清楚,也不願見小女,老夫便也不想再欺瞞。”裴昭和伸手哆哆嗦嗦扶著椅子坐了下去。
“相國在說什麼,小婿完全不懂。”寧虞姚盯著他顫抖的手看了半晌,低聲回道。
“不懂便好……”裴昭和半倚在椅子上,臉色竟一分分變得灰白,低聲喃喃回道,“玉貴妃在宮中得蒙聖寵,如今已懷胎五月,老夫真想瞧瞧那孩子長得什麼樣。”
這話怎麼聽著有些不對勁?寧虞姚詫異地望向裴昭和的臉,“相國放心罷,玉貴妃在宮中好得很,等她懷胎十月誕下龍種,你自然能瞧見。”
“王爺此話可當真?”裴昭和眼裏重燃上了一絲希望,探向寧虞姚的眸底。
“相國身體康健,如何不當真。”他麵無表情,低聲應道。
意思再明顯不過,相府偷偷將王妃換掉這件事,他不想再追究,就當嫁去王府的五王妃是裴餘殃。
就在這時,紗幔後忽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二人抬眼看去,進來的人竟是裴楊氏。
她手中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身後跟著兩個壯實的家丁,朝寧虞姚淺淺一笑,徑直走到裴昭和身前,柔聲道,“老爺,該到吃藥的時候了。”
“我今日不想吃藥。”裴昭和盯著她手中的藥,略微好轉一些的臉色竟又灰暗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