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興城滿目瘡痍。
這是李青牛進入東興城後的第一個印象。
房屋被燒毀後留下的大片殘骸,街頭流幹了鮮血的死屍,以及各處響起的隱隱約約的哭聲,無一不表明了這座小城在昨夜經曆了何種浩劫。
走在街上,從被粗暴破壞的房門可以看見房子裏絕望的百姓,有的房子裏隻剩下了幾具死屍,有老有少,是被強盜殺害的一家人。
其中不乏李青牛叫得出名字的熟人。
一路走去,李青牛感覺自己的胸中正在慢慢醞釀著一股怒火。
不過,在他周圍的士卒臉上卻看不出太多的情緒變化,他們似乎早已見慣類似場景,從臉上到內心都已經麻木了。
前麵出現一個人,是周元。
“小人東興縣武吏周元,前方不知是哪位老爺駕到。”
“我家老爺是臨川郡郡尉,叫你上前說話。”
周元依言走到牛車旁,和趙都尉說起了話。
趙都尉到了縣令府,見到了縣令全家的屍首,吩咐手下好生掩埋,又吩咐人把城裏的屍首收集起來掩埋,然後便叫了周元和幾個得力手下,進太守府去了。
李青牛見半天沒人理他,索性捂著屁股回家去了,剛一走進他家所在的巷子,就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驚了。
隻見巷子裏一整排的人家房門都被粗暴破壞了,房子裏全是死人,李青牛走了一圈,竟然沒有發現一個活人,住在這條巷子的人家,全數被殺害。
應該是強盜發現了那個被他射殺的瘦猴似的強盜,找不到凶手,便拿這一整條巷子的人家泄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人家的被殺和李青牛有一定關係。
當然,李青牛不會迂腐到將所有人的死都歸結於自己頭上,罪魁禍首是誰,他心裏很清楚。
“各位鄉親,我李青牛一定會替你們報仇的。”
盡管屁股上有傷,走起路來十分疼痛,但李青牛還是沒有選擇休息,他慢慢走遍了整座縣城,每一戶認識的人家都走了一遍,走完之後,他的心沉到了穀底。
這夥強盜實在是太狠了,整個東興縣城幾乎沒有剩下一戶完好的人家。
賣草鞋的王寡婦死在了自家床上,身上不著一縷,是被奸汙致死的。
朱屠戶身中數十刀,全身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肉,肚子裏的腸子都流了出來,然而他的屍體直到此時,手上依舊緊緊攥著那把屠刀,他的俏媳婦不見了蹤影。
不光是朱屠戶的媳婦,全城年輕些的姑娘媳婦基本都不見了,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她們的下場了。
李青牛回到家,用剛才找的一塊磨刀石,慢慢磨著他那把刀,經過昨天白天夜裏兩場廝殺,刀上砍出了兩個小小的缺口。
突然,他家裏來了一個人拜訪。
“青牛,沒想到你還活著,竟然還這麼快搬來了救兵,做得好。”
李青牛低頭沉默不語,磨著刀,半天才說:“劉大哥還活著嗎?”
周元痛苦道:“他死了,為了救我,我逃進了一個地窖,才撿回一條命,我……我沒能替他報仇。”
“這不能怪你,我當時也隻顧自己逃命,沒有想辦法來幫你們,對不起。”
“我理解,這不能怪你,白羊還好吧?”
“很好,她現在在臨川郡,很安全,對了,剛才趙都尉把你叫進去說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他問了我幾個問題,關於這夥強盜的。”
李青牛磨刀的手頓住了,問:“你知道些什麼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