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輯 春天裏寂寞的歌 尋找曾紅梅(1 / 2)

第三輯 春天裏寂寞的歌 尋找曾紅梅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將你一如既往地藏在苦澀的心土裏。而你,卻渾然不知。

如果你沒有讀到這個故事,沒有看到這本雜誌,沒有聽到旁人說起這段無關痛癢的往事,也許你永遠都不知道,有那麼一個愛寫文章的男孩,如此默默地不求回報地喜歡過你。

這些年,我說的最多的話,應該是“你認識曾紅梅嗎?”

我在微博,空間,貼吧,到處找你。我把每一個帖子的網絡地址都放在電腦的收藏夾裏。不管有沒有人回複,我都要進去看看。這是我每天必做的事情,就好像當年隻要一下課,我就非得假裝上廁所從你教室門口路過一樣。

偶爾會碰見你,在落滿陽光的窗台旁。你很少說話,獨自倚在走廊的欄杆上,安靜得像朵深冬寒雪裏的紅梅。

讀到這裏,也許你會詫異,我怎會知道你的名字。我想,我該告訴你,我曾是你妹妹曾紅英的同桌。那時特別流行用圓珠筆在自己的橡皮擦上寫名字。而我當時朝你妹妹借用的橡皮擦上,寫的就是你的名字。

她偶爾會提起你,隻是,當她向我提起你的時候,你已經不在這所學校就讀。因此,我們素未謀麵。

第一次見你,是在1998年春天。那年你家房子失火,損失慘重,你爸媽為了籌錢,四處奔波,惟剩你和曾紅英倆人相依度日。

你天天跑到學校門口接她,帶她一起吃飯。我由此,隱約覺察到了你那份成熟於同齡人的溫柔。

再後來,畢業,我和你妹妹各自忙碌,斷了聯係。我們像眾多的舊時同窗一樣,慢慢從朋友走成了陌生人。

7年後,我們再度碰麵。那時我18歲,在雲南省宣威市第六中學念高三。

聽說你高考落榜了,因此父母專程把你送進這所以校風嚴謹出名的學校補習。

你長高了很多,眉清目秀,頭發一如當年,黑得發亮,像匹極好的緞子。

起初,我並沒有認出你。隻是覺得似曾相識,於是多瞄了幾眼。豈料,就在我倆即將擦肩而過的瞬間,你懷裏的書本嘩啦啦地掉了一地。

沒辦法,你我的相識,就是這麼狗血。聽起來,似乎比偶像劇還要虛假。

隻是,我們並沒有任何寒暄。我一言不發地幫你拾書,而你,在匆匆上樓之前,也沒有對我說聲謝謝。

然而你的出現,卻讓時光的枯木再一次遭逢春天。那事隔7年後的重燃,遠比少年時期的一見鍾情還要濃烈。

我天天假裝上廁所經過文科班的窗前,因為你恰好坐在窗邊。你從來沒有注意過我,即便有,也是漠然地驚鴻一瞥。

後來你去了麗江師範學院。我在學校門口的大紅榜單上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你的名字。我為你感到惋惜。雖然我心裏知道,大學並不是人生的唯一出路。

20歲的我,忽然懂得愛裏的勇敢和珍惜。尤其在讀完茨威格的《一封陌生女人的來信》之後,我更是想要把埋在心裏的一切秘密告訴你。那些被少年時的顧慮和羞赧所刻意打壓的情感,已在成年後的心海裏,瘋長成日夜漂泊的小島。

我從湖南跑去麗江師範學院找你。查閱許久,最後學工部的老師說,你一直沒去報名。

就這樣,我徹底把你弄丟了。

你像是與我同甘共苦的戀人,你的走失,你的不知所蹤,你的生死未卜,時常讓我揪心。

對於我來說,我是戲子,而你,就是一麵鏡子。沒了戲子,鏡子同樣可以呈現真實和美麗;但是如果沒了鏡子,戲子就再也看不到自己。

我決定順著你妹妹在同學錄上留下的地址去找你。雲南省宣威市菜園街88號。我覺得,找你,也是在找我自己。

開門的是你爸爸,我見過他。他問我找誰,我說找你。他問有什麼事情,我說你有份快遞,然後低頭在包裏翻了翻,嘟嘟囔囔自言自語,咦?快遞呢?估計又被我忘記在倉庫了……

我一路嘀咕,一路回頭小跑。那在心裏澎湃未息的熱潮像要從嗓子裏噴射出來。我想喊,我想叫,我想把那些因為喜歡而被思念釀成苦酒的往事都宣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