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輯 愛我,請等我 那時青春,不懂愛
風風火火的故事開頭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如此安靜地坐在成都的錦裏,用回憶的筆觸描摹你那些濃墨重彩的過去。
那時,你是位梳著馬尾的純情少女。十八九歲的模樣,剛念大一,具體是哪個專業,我忘了。
時光回到當年,還記得你跑上演出台搶話筒的頃刻,我腦袋徹底空白了。雖然,我歌唱得不錯,會寫幾段破小說,可真碰上緊急情況,通常沒什麼作用。
我最好的哥們,是樂隊裏的貝斯手,很強壯,也很急躁。你的莫名舉動顯然惹惱了他。他扔下貝斯,提著骨瘦如柴的你,像摔小雞一樣把你摔了下去。
貝斯砸在地上,發出嗡嗡巨響。
惜花之人不少,加之你長得不算難看,因此,台下很多單身男孩都搶著問你傷到沒有。
這很像小說裏的情節,很多泡沫劇的愛情緣由,不都是這麼風風火火地開始嗎?按理推斷,你應該會和眾多殷勤男孩中的一位發生不同尋常的故事。
可我錯了,我忘了,我本身也是這場鬧劇裏的角色。
我剛準備下台替貝斯手向你道歉,你就嗚嗚地哭開了。
台上的燈光五顏六色,像水彩一樣傾瀉到你的臉上,給人一種滑稽的溫暖。
貝斯手愛上了你
你經常來看我的演出。
再後來,你和貝斯手混熟了,經常吵著嚷著讓他給你煮糖水雞蛋。
你說你那時險些被他送掉小命,如果以後嫁不出去,他必須得負全責。
你真是個鬼丫頭。你不知道,因為你的這句話,我最好的兄弟,把你深深地種進了心底。
自從你出現之後,他如同變了一人。黑乎乎的他開始穿平整的白色襯衫,梳規矩的學生頭,唱溫情的紅塵戀曲。
然而這些,都不過是因為你偶爾的玩笑話。
他從前特別迷戀黑金屬。彈貝斯的時候,瘋狂得像隻老虎。後來一次狂歡,你在昏昏沉沉的小酒吧裏醉言醉語,說你隻鍾情年過半百的張學友。
你真的沒發現嗎?後來,隻要你來看我們排練,他就會搶走我的話筒,吊兒郎當地唱幾句張學友的老歌。
可惜,你這丫頭多不識趣,老是沒心沒肺地打擊他。說他高音像鋼絲床,低音像牛蛙。說就說吧,可你非得把我也提出來攪兩下。
其實,你說什麼他都無所謂。他會默默地包容你的一切壞脾氣和小性子。可你卻說他唱歌不如我好聽,那他自然不樂意了。
試問,哪個男孩不想在自己心上人麵前表現出最強的一麵?
你的愛意,我假裝看不到
中秋節的搖滾演出,我謊稱嗓子發炎,讓他做了樂隊的主唱。
你始終沒來看他唱歌,盡管我在後台悄悄給你發了很多言辭誠懇的短信。
後來,你告訴我,很久之前,你跑上台搶話筒,其實不是喝醉,隻是為了告訴我,你真的真的很喜歡我。你看我的每一場演出,聽我的每一首歌,為我尖叫,為我流淚。
我突然不知如何作答。我的樂天因子,在這個時候泛濫而來。也隻有這樣無厘頭的答複,才能解開此刻的僵局。
“哈哈,臭丫頭,你演得真好,差一點你就贏了。可惜,大爺我火眼金睛,哪有那麼容易上當?努力啊,繼續努力!”說完這段話,我趕緊按下了結束鍵。
台下站滿了烏壓壓的人群。掛斷電話之後,我彈錯了四次音。對於一個優秀的吉他手兼主唱來說,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當夜,我就被樂隊的所有成員臭罵了一頓。要知道,以前,我可從來沒有犯過諸如此類的低級錯誤。
我一個人坐在校門口的大排檔裏喝悶酒。你氣喘籲籲地跑來找我,可見此陣勢,不知該說什麼,隻好默默地陪著我一杯接一杯。
鬼丫頭,沒喝幾杯,你就吐了。看你平時大大咧咧,咋咋呼呼,跟我們稱兄道弟,原來,全是裝的。
你壓根就不會喝酒。
貝斯手笑了,你卻哭了
原諒我不能把你送回去。如果讓最好的兄弟知道,他一定會很傷心。
淩晨一點十五分,我給貝斯手打了電話。那頭,他二話沒說,騎著破電動車十萬火急地趕了過來。
把你放進他懷裏的那一刻,我忽然萌生出一絲不舍。我咒罵自己的不仗義。要知道,對於兄弟,我可是百分之百的忠誠。
第二天清早,你跑到男生宿舍樓下叫我,鬼哭狼嚎不說,手裏還捧著一大束鮮豔的玫瑰花。
你真是個要命的丫頭。你沒看到嗎?我樓上住的,就是貝斯手。況且,哪有女生主動給男生送花的道理?
我始終不敢在宿舍的陽台上探出頭去。我總覺得,樓上到處都布滿了寒光四射的劍影。
你在樓下沒完沒了地喊。最後,貝斯手給我打了電話。
手機在書桌上嗡嗡地震著,閃著間斷的藍光。我不敢接,我終於發現了自己的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