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火耀八荒,一劍鎮天南。
作為曾經的天南第一大劍莊,這一副對聯從當年劍莊鼎盛輝煌之時,一直掛在現在。
可是呢,如今的天南劍莊,早已沒了和江湖八大派叫板的實力,隻能屈居一隅,在嶺南道柳州龍城一地苟延殘喘。
要知道,十八年前,天南劍莊繁盛之際,勢力範圍遍布九州十八府,門下弟子三千餘人,哪怕是同在嶺南道的四閣之一的千秋閣,也不敢來天南劍莊無理取鬧。
當然,也正是在這種兩大宗派東西對峙的情況下,嶺南道的江湖向來比較平靜,既沒有誰蠻橫欺霸的事情,也沒有誰獨占天南的作風。而此時,天南劍莊衰落,千秋閣趁機膨脹,幾乎是獨霸了整座嶺南江湖,無人不敢不服!
一切,也就源於十八年前那場雨夜一役之後,天南劍莊遭劫,門下弟子被屠戮過半,連一劍鎮九州的陳長空都悍然身死。
遑論陳長空的三位兒子,也已不是當年那般震驚天下的人物了。
大兒子陳天均年輕時何等意氣風發,劍雄豪情,十八歲負劍行走嶺南道,逢敵殺敵,遇劍破劍,創出赫赫名聲。可是在那一戰之後,這位曾一怒拔劍破百甲的劍客,連使劍的右手都廢了,連端著飯碗手掌都顫抖不止。
如今,每天做的最多的事,也就是杵著拐杖,在庭院裏走走。
老三陳天翼,年輕氣盛,為人又是豪爽不羈,嫉惡如仇的性子,年少時沒少斬殺過惡人。
在那場戰鬥之中,陳天翼敗而不退,硬生生扛了敵手八百刀,渾身沒一處完整的皮肉,浴血而立, 卻頑強活了下來,隨後江湖之上便傳出陳天翼“血麒麟”的名頭來。
可以說,天南劍莊能屹立至今,門下還有三十多號弟子,全然是這位血麒麟的名氣召來的。
三位莊主之中,唯有,二莊主陳天昊,在那場禍事之後,銷聲匿跡,十八年來不曾有過一絲消息。
在劍莊的門檻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倚門而坐,左手拿著杆煙槍,有一搭沒一搭抽著煙,頗為淒涼失落。
煙霧滾滾,老人渾濁的眸子不起一絲光彩,微微偏首去瞧了瞧劍莊內空場上練劍的三十來名年輕兒郎,也是一個個無精打采,練劍憊懶的主兒。
“一代不如一代了喲。”老人長長歎息一聲,悶悶抽了一口煙,目光上移,看著頂上已然高掛三百年的紅漆朱匾。
寫有“天南劍莊”四字的匾額上,油漆脫落不少,但是那幾個龍飛鳳舞、氣勢磅礴的字卻是依舊鮮亮,隻奈何,在那塊匾額之上,徑直被一柄長劍插在其中,幾乎快將其斬斷。
老人眸中閃過一絲凶光,繼而緩緩閉上雙眸,隱隱有淚光閃現。
一月之前,一名獨行劍客在嶺南道掀起了腥風血雨,過七州,斬殺百二劍客,最後更是來到了天南劍莊,要找劍莊二莊主陳天昊一戰!
可是呢,陳天昊自打十八年前失蹤,就從未再回歸過劍莊,又如何迎戰?
何況,如今的天南劍莊,也實在沒人是那人的對手。
如今天南劍莊最強之人,無疑是血麒麟陳天翼,他也就自然而然出手,結果沒在那人手下撐過十招,就劍折敗下,身體被狂暴劍氣給撕裂出不少傷口。
那人蠻橫至極,也不管陳天昊在不在,直直殺了十餘名劍莊的弟子,才堪堪止住手,最終更是將佩劍插在了劍莊大門匾額之上,灑然離去,隻說一月之後,自己還會登門造訪,如果陳天昊不出來迎戰,就血洗了天南劍莊!
咳咳……
老人輕輕在門檻上磕了磕煙灰,正好看到一群不速之客走了過來,眸光一凝,心頭殺機起伏。
一群黃色勁裝漢子湧了過來,穿著材質低劣黃袍的虯髯漢子站在前首領隊,負手仰首,看著麵前天南劍莊的大門。
“想當年,天南劍莊赫赫威名,老子想學劍都進不去。如今……嘿嘿……風水輪流轉,沒想到還有老子黃雲虎來討賬的一天”黃袍虯髯漢子滿臉冷笑,目光陰鷙。
年過半百,卻是滿頭白發陳天均,料來也是為當年的禍事操心不少,看著“老熟人”黃雲虎,嗤笑道:“咋啦,看到我三弟出門了,又跑來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