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樸小院,精氣神不錯的陳天均歡天喜地搗鼓著自己的菜圃,時不時嘴中還冒出兩三句市井小調,讓三個坐在屋簷下的年輕人歡笑不已。
前夜還是一場怒戰,三個廝殺如魔,今天呢,三個家夥怎麼隨意怎麼來,箕踞而坐,一人抄著一根黃根,啃得津津有味。
“不戒,身上的傷勢如何?”陳天均又摘來幾根黃瓜,從小屋中端出一碟醬汁。
春季新出的黃瓜,汁多脆嫩,小和尚吃得老開心了,從陳天均手中接過一根黃瓜,抹去上麵的細刺,噗嗤噗嗤吃著,說道:“沒傷到筋骨,休息兩天就可以痊愈了。”
“那就好。”陳天均溫顏笑道,一手端著醬汁,一手拿著黃瓜,一屁股坐在幾個年輕人中間。
修養兩天,陳乾元氣色也不錯,吃完最後一截黃瓜,問道:“陳大伯,我們劍莊和天君穀到底有什麼聯係?他們要來搶那個赤金令。”
語及此,陳天均將半截黃瓜放在醬汁盤子裏,平淡道:“我們天南劍莊陳家,本就是天君八族之一的離火族,形成於千年之前。也正是經過了這一千年的風風雨雨,天君穀從原來的八族,慢慢產生了罅隙,先是乾族和坤族退出天君穀,三百年前,我族五位老祖也帶領族人離開天君穀,來到了此地。”
陳乾元想了想,接著問道:“那他們說的赤金令是什麼?”
自打陳乾元幾人到來,陳天均感覺生活於過往的十八年都有了不同,滿麵春光,笑道:“赤金令是當年極天君傳下來的物事,算是天君穀的八族共主,也不知道到底是幹嘛用的,反正就一直傳承下來了。當年我們離火族退出天君穀的時候,五位老祖就順道把赤金令帶走了。”
李嘯天在一旁忍俊不禁,笑道:“看來當年離火族的老祖挺霸道的嘛,居然從其餘五族手中順道帶走了赤金令。”
陳天均朗朗大笑,幾個年輕人亦是大笑。
可想而知,當年離火族之強大,不僅能以一族之力對抗五族,還能帶走象征天君穀穀主位置的赤金令,風頭無兩!
一老三少談笑好一陣,陳天均見日色不早,才站起身來,說道:“憶昊,嘯天,今日你們可準備好了?”
陳乾元和李嘯天對視了一眼,繼而重重點頭。
在小山村的時候,陳天均就表達出了傳授離火劍訣給兩人的意願,隻是經過天君穀黃金一代的鬧騰,反倒耽擱了下來。
“我能一觀離火劍訣嗎?”就在此時,一道沙啞沉悶的聲音傳來,一個瘦削如劍的身影站在牆垣上,逆光而立,背負著天陽蒼穹。
就像茫茫荒野中,背負著蒼陽的,那匹孤狼。
神秘人好像一個落拓江湖的豪客,孑立壁上。
“閣下是誰?”陳天均沉聲問道。
那人輕聲答道:“在下,黃泉。”
黃泉,人怪,名字更怪。
陳天均卻是驚然無語,怔怔看著黃泉,眼神中閃爍著絲絲的恐然。那恐然,是刀光,倒映在了眸子深處。
這是何等的人啊。僅是一個名號,就能讓豪邁的陳天均膽寒!
這個名字,是有魔力的,一旦被人提起,似乎就有無邊的恐懼湧來。
陳乾元和李嘯天對視了一眼,皆見對方眼中的驚訝,低語道:“那天晚上的那人!”
在前天晚上,陳乾元一行人與天君穀幾人大戰,事後,陳乾元和李嘯天都感覺到有高手在窺視。今日,一感受到黃泉的氣機,就肯定了是那晚上的人。
“劍癡,黃泉?”默然良久良久,陳天均才慢慢吐出這兩個字,很輕很輕,生怕,會碰碎他的耐心。
“是。”那人淡然應道。
陳天均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吐不出一個字來,又看了看麵色茫然的幾個年輕人。
奈何橋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無對錯,望鄉台邊會孟婆。這是黃泉的路,亦是,劍癡黃泉,一直走的路。
世間無餘地,黃泉自棲身。
他就是黃泉裏來的一個劍客,十多年前,縱橫江湖,無人能敵,又嗜劍成癡,四處挑戰成名劍客,磨練劍技,追求他的劍道。
鬥劍多年,未嚐一敗!
陳天均明白,所以,他不敢招惹黃泉,小心問道:“不知,您為何要一觀我莊的劍訣?”
“離火劍訣威震天南,但求一觀。”黃泉飄身下來,微微躬身施禮。
陳天均愕然,不知這個當年橫掃半個武林的劍癡,為何不再像十年前那般癡狂孤傲了。
“十年前,我和劍皇決戰,我輸了。”劍癡似在回憶,又說道:“我封劍閉關十年,又創出兩式劍法,回來,再找劍皇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