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舞團的年度大戲嫦娥又開始排練了,而且這部舞劇作為重點輸出劇目,將來還要在全世界巡演,主演還有機會在英國皇家芭蕾舞團深造一年。
因此,嫦娥A角的競爭異常激烈,但據大家猜測,團長的意思,還是屬意林冉,可若林冉此時還不露麵,就說不好主演是誰的了。
作為朋友,我自然希望林冉再攀事業高峰,所以與她的同事話別後,就立刻去了林冉家。
可當我趕到林冉家中時,眼前的情景卻讓我驚愕不已。我一直以為她是由於對那件事耿耿於懷,不願與方遠碰麵,所以耍耍小脾氣不去舞團,但事實並不像我所想的那樣簡單。
出現在門口的林冉滿臉憔悴、形銷骨立,再不似往日驕傲高貴的芭蕾公主,而更讓人心生不安的是,林冉的左臉頰居然貼著一層厚厚的紗布。
‘冉冉,你怎麼這麼憔悴,是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去看醫生?’未等我說完,林冉已經撲進我懷裏痛哭不止。
原來自那天慶功宴結束歸家之後,她就覺得劃痕處很不舒服,再看鏡子,竟發現那條劃痕的顏色越來越深,心裏對方遠的怨恨也越來越多。
第二天上午,她照常去練功房練功,可剛做了幾個小跳,就覺得左臉頰痛得厲害,再看鏡子,發現是傷口被汗水蜇到,可是這麼小的傷口居然那麼痛,實在反常。
當天練功結束後,林冉就去了醫院,可是大夫認為那隻是皮膚表皮的一點劃傷,讓林冉不要在意,如果實在不舒服,先停用化妝品,連洗麵奶也不要用,隻需三五天就好了。
但是,林冉不允許自己的麵容在任何時刻有任何一點瑕疵,而且自從獲獎之後,舞團的許多活動她都需要到場,各種應酬場合更是少不了她。
所以她並沒有完全遵從醫囑,而且還比往日多用了一些粉底液,以遮擋住那條在她看來如此令人厭惡的小劃痕。
結果未等到第三天,林冉便覺得左臉頰奇癢難止,幾乎控製不住自己,隻想用手去抓,白天還好說,可用其他的事情轉移注意力,可一到晚上,尤其是入睡後,夢中都是傷口擴大的噩夢。
林冉醒來後卻發現左臉頰已被自己抓破了,指甲裏都是淡淡的血跡,而臉部的傷痕不僅沒有消褪,還越發嚴重。
從此,林冉就不敢輕易入睡,怕控製不住睡夢中的自己去觸碰傷口,指甲也剪得短得不能再短,甚至纏上了紗布,可是醒來後,紗布上還是帶著傷口上的血跡,而昨天本已長好的傷口,又再度裂開。
如此反複幾天,林冉已經接近崩潰,她不想以這幅麵容去見任何人,以至於堅持數年如一日的練舞都停止了,一個人躲在家裏,孤立無援地祈禱傷口快點好起來。
期間,她試圖用醫用酒精給傷口消炎,卻發現自己的整個左邊臉頰都有些浮腫,氣急之下,脫手將手中的酒精瓶砸在鏡子上,鏡子登時裂成碎片,人也徹底崩潰了。
無助的哭泣中,她將屋子中的所有鏡子都砸碎了,隻覺得人生毫無希望,而自己的事業恐怕也就此終結了。
當林冉對我哭訴一切時,我又仔細察看了一下她的傷口,盡管她極為抗拒,到底對我比待自己寬厚,結果我發現林冉的左臉頰完好無缺,那道令她徹夜難眠、痛苦不已的劃痕早已不見。
可是林冉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我的話,甚至認為我是有意欺騙她,情緒非常激動。
就在這時,林冉家裏的電話突然醒了,她根本沒有接聽的意圖,我擔心是林冉遠在國外的父母打電話來問候女兒近況。為免老人家擔心,我接起了電話,卻未料到竟然是方遠打來關心林冉近況的電話。
我在電話裏告訴方遠不必擔心,林冉很快就回舞團訓練,準備新的舞劇嫦娥,電話那端的方遠聽到我的話後,不禁略有遲疑,但未再多言,隻說希望林冉早日恢複健康。
林冉一聽到方遠的聲音,渾身就都在發抖,我剛一放下電話,她已經衝上來將電話奪下,狠狠摔碎。
此時我才意識到林冉可能是心理出了問題。不顧她的強烈反對,我執意帶她去看了心理醫生。”
歐陽說到此處,突然抬頭盯住我看了半刻,眼神中竟有一絲迷離,我見此不由問道,“林冉後來康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