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天,許江回來了。
恢複得很好,除了繁重的體力勞動,他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
方淮睡著了,餘喜帶上門出來,疲憊的坐在椅子上。
“還有我在。”許江眼中滿是疼惜,猶豫一會兒,手還是搭在女人肩膀。
餘喜搖搖頭,臉上是蒼白的笑,“我沒事。”
許江的話咽在了肚子裏,靜靜守著女人,像個沉穩的騎士。
方淮的病越來越嚴重,進食成了困難,他骨瘦如柴。
這天,餘喜熬了小米粥,一口一口喂進去,男人當場便吐了出來,她紅了眼眶,卻不敢哭出聲。
方淮滿臉苦澀的笑,輕拍女人的手,艱難開口,“你先出去,我有事和許江說。”
餘喜依依不舍離開,房間裏隻有兩個男人。
“你贏了,她的未來,我交給你。”目光灼灼看著許江,方淮一字一句說道。
許江震驚的抬頭,了然的點點頭。
兩個男人對視,氣氛安靜。
“謝謝”良久,方淮緩緩說道。
許江擺擺手,滿臉誠懇,“那是我一生求之不得的事情,你放心,念念以後就是我的親生孩子。”
方淮笑笑,終是放下了心。
醫生偷偷找了餘喜,大體意思就是肝功能嚴重受損,人可能堅持不了多久了。
餘喜哭了一通,越發寸步不離的守著方淮。
大雨滂沱的午後,方淮還是走了。
毫無預兆,麵容安詳。
“醒醒!醒醒!”餘喜瞪大了眼睛,使勁搖晃著緊閉雙眼的男人。醫生一臉憐憫守在一邊,她緊緊抱著他,焦急催促道:“快起來,躺久了不好。”
許江看不過去,上前拉著女人的胳膊,沉聲道:“餘喜,放手吧!他沒了,讓他好好走吧!”
餘喜掙脫開,大聲反駁著,“你胡說!他隻是睡著了,怎麼可能死!”
眼神空洞,聲嘶力竭。
眼淚毫無征兆的掉了下來,源源不斷,像海水,像溪流。
許江疼惜的抱著女人,痛心疾首說道:“你清醒一點,他死了,念念還需要你!”
像被人打了一悶棍,餘喜擦幹眼睛,起身站到一旁,衝著醫生輕聲道:“麻煩了,你們開始吧!”
醫生不鹹不淡的安慰她幾句,餘喜靜靜待著,也不回應。安慰太蒼白,誰也沒辦法感同身受。醫生歎口氣,用白布蓋住了方淮的身體,推著離開。
餘喜眼睛眨也不眨看著方淮被推走,死死咬著唇,沒有一滴眼淚。
他安靜的躺在一張小床上,一動不動,任人擺布。
記得不久前,兩人一起看泰坦尼克號,自己說過,萬一自己先死了,要對方一定好好活著。
沒想到,不在的是他。
今天才發現,這句話是多麼的不公平。
他走了,從這個世界消失,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可自己還活著,從此看山是他,看水是他,看著世間萬物都是他。
能看見,卻再也擁抱不了。
何其殘忍!
上天從不曾善待過自己,曆經千山萬水,結果不是在一起,卻是最大的分別。
從今以後,他隻活在自己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