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個晚上, 葉開並沒有回來。
在這荒涼蕭索, 曠闊無垠的草原上,他似乎迷失了方向。
阿嬋在屋裏聽見了一陣淒涼而又縹緲的歌聲, 一個人遠遠地唱著:
“天皇皇,地皇皇, 地出血,月無光。月黑風高殺人夜, 萬馬悲嘶人斷腸。”
“天皇皇,地皇皇,眼流血,月無光,一入萬馬堂,刀斷刃, 人斷腸。”
也許那就是引起今晚騷亂的凶手。
阿嬋托著下巴,安靜的聽完了那首歌謠, 心中並不在意的這麼想著。
她從屋裏端著燭台走了出來, 坐在了房門口的門檻上,照亮了四周的一小塊地方。
而不知道這臥虎藏龍,高手如雲的萬馬堂一眾高手,能不能成功將其抓獲?
阿嬋覺得大概不能, 因為這看似龐然大物的萬馬堂,如今內部已然頹喪的仿佛一擊即潰了。
而傅紅雪回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阿嬋坐在自己屋門口,似乎正在等人回來的模樣。
她的腳邊放著燭台, 映亮了她身周的那一片地方。少女看起來很是困倦了,她的雙手撐在膝蓋上,捧著臉,艱難的不讓眼眸閉合。
大漠的夜晚,風很大,也很冷,而她蜷縮著那溫軟纖細的身體,仿佛無家可歸的幼獸。
傅紅雪緩緩的走到了她的麵前,看著她一臉驚喜的抬起臉來,慢慢道:“你點著蠟燭,在黑夜中也暴露了你自己的位置。若是有人想要對你下手,目標實在明顯的很。”
“可是,”少女的麵容在燭光下宛若明珠生暈一般,眼神迷離而嫵媚,“如果一片漆黑,我會害怕的。”
傅紅雪不再說話,阿嬋卻繼續道:“我師兄呢?他沒有跟你一起回來嗎?”
傅紅雪這次沉默了一下。
他與其他幾人在馬場邊聽見歌聲後,便一起追了上去,但最終無功而返。他並沒有留意葉開去了哪裏,也沒有留意他是何時離開的。
“他沒有回來?”
少女臉色那驚喜的神色,便慢慢的淡了下去。她垂下眼眸,不高興的抱緊了自己,“沒有呢……我還以為,你們會一起回來的。氣死了!都說讓他早點回來了!”
傅紅雪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他沉默了片刻,站在阿嬋麵前,既沒有說話,也沒有走。
這樣的反應,讓阿嬋抬起頭來,略帶疑惑的歪了歪頭,看著他道:“怎麼了嗎?”
傅紅雪緩緩道:“你不走?”
阿嬋微笑道:“我再等等我師兄。”
傅紅雪還是沒有走。
少女眨了眨眼睛,好奇的推測道:“你……是在擔心嗎?”
但不等他回答,她就已經自己又笑著接了下去:“你們都回來了,我就在這裏,哪也不去的。我再等一會兒,要是我師兄再不回來,我就回屋裏去——你屋子就在我邊上不遠,要是真有什麼危險,你肯定能聽見的。”
說到這裏,阿嬋明亮的眼眸凝望著他,在這夜晚朦朧的燭光中,仿佛柔情萬千,“有你在,我怎麼會出事呢?”
傅紅雪終於回去了。
但他聽著屋外的聲響,卻聽見那個少女,說著“再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可是直到天亮,傅紅雪也沒有聽見她起身回房的聲音。
直到旭日東升的時候,雲在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說邀請各位前往正廳享用早餐的時候,傅紅雪與其他幾人一起出門,才看見少女靜默的倚在門外,神色顯得有些疲倦。
她的聲音有些虛浮道:“……我想洗個澡。我能洗個澡再去正廳麼?我自己去也可以。我認得路。”
對於女人,尤其是這樣的美人,男人們總是會千方百計的想出各種法子展示自己的體貼與善解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