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覺得自己和卡隆大惡魔的交流總體來說還是非常和諧美好的, 卡隆相處起來遠沒有傳說中那樣多變和神經質。
實話說真的和對方講話的時候文卿內心還挺忐忑,畢竟這位凶名赫赫的人物有過一言不合就覆滅人世的先例, 而且史冊裏死活掰扯不清楚究竟是誰誰誰幹了什麼事兒,惹著了這位神靈之下皆可秒殺的家夥——考慮到這麼大的事件不可能沒有以打計算的史學家用能把甘蔗渣嚼巴成蓮子粥的力氣研究,一直搞不清楚原因隻有可能是這個原因太渺小或者太坑爹,以至於完全沒有人朝著這個方向考慮……
畢竟有些人的腦回路是輕易猜不透的。人家自有一套行為處事的邏輯。
卡隆發出一聲響亮的嗤笑,被文卿無視過去。
總之在文卿看來,和對方說話的時候從頭到尾都很愉快,就是最後畫火紋的時候對方的表現不太友好。
“又錯了。”卡隆麵無表情地說,“還要再圓一點。”
文卿同樣麵無表情, 他的麵無表情意味著飽經折磨後徹底的麻木——依照卡隆所說, 他又把那個圖案在原有的基礎上畫得更圓了一些。
“還是錯。”卡隆再一次毫不留情地否決了這個在文卿看來已經完美無缺的火紋。
這已經是文卿第二十九次修改了。不過是瓶蓋兒大小的一個圖案,居然能修改二十九次。
誰也沒有想到,連文卿自己都沒有想到, 他跳進沃彌德瑞克火山、遇見遠古大惡魔之後, 最大的危機既不是被高溫折磨也不是被大惡魔折磨,而是被畫契約火紋這件事折磨……哦, 不,某種程度上說,這也算是被大惡魔折磨。
文卿:你當我是圓規嗎?圓規也畫不出你想要的效果!
“你究竟想要我畫得多圓?”他鬱悶得快要吐血,“這本來就是個紋章, 不是圓,要怎麼才能畫‘圓’?弄個多功能計算器輸入公式,再根據公式繪圖行不行?”
透過文卿的思維大致能理解計算器是什麼的卡隆沉思了一會兒, 由衷地說:“好東西。契約用的符號就是要那種效果。”
“那這會兒手繪的話我隻能先整個坐標係然後再慢慢描點了。”文卿吐槽道,“什麼事兒啊這是,我以為幾何學已經和我沒關係了,我又不是法師——還好我不是法師。”
卡隆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說:“但你是聖域。以你的位階,畫這樣簡單的契約陣應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你可能對我有什麼誤解……我是可以調用元素,畢竟到了一定地步之後魔法和武術其實是出自同源,但是畫契約這種高級手法完全不是我的強項。”文卿歎了口氣,“魔法陣圖以星象學為基礎,而我的星象學,咳,也就那樣。”
卡隆的眼神乍然古怪起來:“你一個聖域,居然對星象學一竅不通?”他不知是在驚歎前者還是後者。
“嘿!也沒有一竅不通這麼嚴重!”文卿不樂意地說,不過馬上就改了口,“但是跟你比起來,也算是一竅不通。時代真是不同了,對吧。”
他盯著半空中的火紋,一邊琢磨著要怎麼改,一邊心不在焉地繼續給卡隆下猛藥。
“估計你也不知道,我大概解釋一下。以最初那幾位巫師中的‘叛逆者’從星象中發現元素的存在為起始,繼承他們遺誌的學徒同樣也繼承了他們的研究,魔法師分裂為兩個部分——巫師和叛出巫師的叛逆者——叛逆者們依據星象學摸索出另一套魔法理論並不斷完善,他們將新的魔法理論命名為‘元素學’,並且稱自己為‘法師’。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現在已經沒幾個虔誠的巫師了,反而是那群‘叛逆者’大行其道,繁榮鼎盛。換句話說,巫師沒落,法師興起,這一個過程一直持續了距離你的時代大概有……幾千年?我記不清了,總歸是那麼回事兒。”
紛亂而交錯的魔法演變進程摻雜在人族思想和文化的變遷裏,輝煌的世家,詭秘的隱者,繁多的人物,涉及神明的秘史,關於人族的覺醒和信仰的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