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圖杜跑遠了, 文卿才放下簾子,回到帳篷裏。
“你把圖杜支走做什麼?他就是個可愛的小傻瓜。”吉莉安說。
被分配給文卿的帳篷裏篝火堆、毯子、立櫃和桌椅一應俱全, 但怎麼看都太嶄新了, 缺少一點陳舊的氣息。此刻篝火裏正燃燒著暗火, 那塊獨角鹿皮毛做成的棕色毯子被鋪在篝火旁,吉莉安就半趴在上麵。
“我看出來他是個小傻瓜了。”文卿說著,走到吉莉安身邊, “就是因為他傻兮兮的, 我才要支走他啊。不然他老在門外轉來轉去的,有點煩。”
吉莉安深感讚同:“我也覺得他老跟著我有點煩。”
說話間, 文卿從背包裏取出一個金杯, 金杯的杯身上鑲嵌著細碎的血紅瑪瑙, 手柄處則采用了鏤空雕飾, 刻滿了狹長的枝蔓和形態嫵媚的花瓣。他在杯子裏裝了些花蜜,輕輕搖晃它,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杯底和杯壁上竟滲出了清澈的水珠。
那些水珠落進杯中, 杯子裏的清水不斷增加, 水麵隨著文卿的輕微搖晃飛快地上升,最後在距離杯口寸許的位置停了下來。
吉莉安看呆了:“這是什麼?”
“‘黛西的金杯’。”文卿說,“黛西是一個小國家的女王,她勤政愛民, 善良仁慈,把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正因為她如此優秀,敵國的巫師給她下了一個詛咒, 詛咒她越是飲水就越是口渴,最終會因為無法停止飲水而渴死。黛西的國家很小,她治下的巫師不夠強大,無法直接破除詛咒,於是這個國家裏最好的煉金師打造了一個會源源不斷湧出清水的金杯,這個國家裏所有的巫師都聚集在一起為金杯施加祝福:他們祝福金杯裏的水能治愈一切幹渴。”
吉莉安聽得入神:“然後呢?”
文卿聳了聳肩:“然後這兩個國家都滅亡了,因為一頭路過的惡龍被金杯的美麗和閃耀所吸引。惡龍奪走了金杯,失去金杯的黛西很快就渴死了,敵國成功入侵和占領和黛西的國家,但是敵國的國王驕奢淫逸,在政事上一竅不通,受壓迫的人民紛紛出走,他成了光杆司令,最後一個仆人也拋棄他之後,國王也死了。”
“無聊。”吉莉安評價道,又問,“那‘黛西的金杯’怎麼到你的手上的?”
“因為另一頭好龍,一頭美女龍,她打敗了惡龍,搜刮了惡龍的山洞。金杯就到了她的手上,然後她又把金杯送給了我。”
“你可真是會討女孩兒歡心,哈利,巨龍都受不了你的魅力。”吉莉安挖苦道,“告訴我,這世界上是不是根本就沒有不喜歡你的女孩兒?”
文卿歪頭看著她——吉莉安半趴著用手臂支撐起上半身,為了省力,她沒有抬著頭,文卿歪頭後剛好和她保持了同一角度——他眨了眨眼,露出一個笑容,說:“當然沒有,吉莉安。嚐嚐蜜水?”
這個笑容裏好像有種調侃的意味,吉莉安後知後覺地漲紅了臉:如果世界上沒有不喜歡文卿的女孩兒,豈不是在說她自己也喜歡文卿?
她悶聲不吭地低下頭,想要抽.出一隻手臂去接過金杯,但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氣,幾乎是剛剛把金杯拿到手,她就被那股重量帶得身體一側,險些摔倒。
文卿眼疾手快地攬住了她:“我來拿杯子,吉莉安。”
彎著腰為吉莉安拿杯子有些別扭,他幹脆跪坐在毯子上,一隻手繞過吉莉安的肩膀支撐住她的身體,另一隻手扶著杯子的底部,小心翼翼地喂吉莉安喝了半杯蜜水。
為了好好控製杯子傾斜的角度,他仔細地觀察著吉莉安喝水的速度,時不時調整一下姿勢。
在此過程中,他難免會注意到吉莉安濃密的、修長的眼睫毛。
它們並不顫動,懸停在空中,直直地垂下來遮住瞳孔,幾乎有種陡然的美。
他看得太認真了,所以沒有注意到,吉莉安靜靜地搭在毛毯上的長尾忽然甩動了一下,柔柔地勾了一下尾巴尖,然後揚起來,輕輕落到他的腳踝旁邊。
吉莉安小心地沒有讓尾巴碰到他的身體。
“好了,半杯就差不多了。”文卿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在全神貫注地做某些事情的時候也挺粗心的,“站起來試試,吉莉安。”
“我剛才還疼著,哪這麼快就能休息好。”吉莉安不快地說。
說是這麼說,她還是試著用雙手撐地,支起上身,而後又屈起一隻膝蓋,用這個膝蓋作為支點,曲起另一隻膝蓋。
她在這個動作上停了一會兒,感受了一下身體,驚訝地發現肌肉的酸痛感確實減緩了許多,變得十分輕微,雖然再想剛才那樣爆發一次還是不行,但正常的行走卻肯定沒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