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鴻鵠之誌(1 / 2)

這會兒,桑曼容和昭寧早回到了玉瀾殿。雖說昭寧完全是騎在馬上讓人牽著走,但回去之後還是要先換衣服再簡單梳洗一下,才能正式開始上課。

因為自覺得在騎馬上丟了一個大醜,所以昭寧有點兒心不在焉。太安嘛,雖然討厭了些,但是從不碎嘴,應該是不會說出去的;吳修永就實在難說,不過諒他也沒膽子到處說這件事。不過再怎麼不高興,她也覺得最終的原因在她自己上麵——如果她一開始就能好好地爬上馬,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看太安,他不就是那種情況?

想到這裏,昭寧又撇了撇嘴。太安這家夥,一開始見麵的時候就在母後麵前得了誇獎,讓她感覺自己完全被比下去了。她之前好不容易找回了平衡,又冒出一個不知所謂的吳修永!難道人人第一次見麵都會更喜歡太安嗎?

讓昭寧一直耿耿於懷的原因,一開始就是因為,得到皇後的誇獎實在很不容易。她幾乎隻記得自家太子哥哥一直都很得母後讚許,她也就認了,結果半路冒出來一個毫無預料的人擋在她前麵,她當然不高興。現在就連吳修永都能讓她來襯托一把太安了,這更讓她氣不順。為了前一件事,太安才會入宮做了伴讀;而後一件,她現在還沒想出解決的辦法。

怎麼樣比較好?看吳修永那樣子,想在騎射上比過他實在太難了。昭寧想到自己根本拉不開的弓,覺得十分抑鬱。

看她一直在神遊九天,桑曼容自然注意到了。當今帝後膝下有兩子一女,其中有個剛剛才兩歲,而太子和公主是龍鳳胎,從小一塊兒長大,就連啟蒙也是在一起的。孩子好勝心重,如此一來就肯定會生出一些攀比的心思。太子和皇帝一個性子,相當縱容這個妹妹,又是將來的一國之君;兄妹倆關係也不錯,昭寧自然不會和他置氣。相比之下,運氣不佳的太安就不一樣了,怎麼看都正好是個必須要比過的對象。

這些桑曼容都理解。小孩子好勝不算壞事,隻要能通過正確的手段來達到。尤其昭寧還是公主,既得寵又不算驕縱的公主,有一大堆人等著照顧她。當今帝後結束了之前幾十年的戰亂,開創了天下的太平盛世;昭寧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已經注定了一生康平。這天下人有的她都有,天下人沒有的她也有。以至於現在,桑曼容就能肯定地說,昭寧將來的夫婿肯定已經在物色之中了——當然了,一個比較門當戶對並且專一的夫婿也是算在注定的一生康平裏的。

想到這裏,桑曼容在心裏歎了口氣。人人都說她嫁個好夫婿再容易不過,但是她中意的那個偏偏毫無所覺。如果說昭寧還有帝後可以倚仗的話,她能倚仗的隻有她自己了。不過她在想到更遠的地方之前就回過了神,提醒昭寧道:“公主殿下,微臣剛剛說過了《士容》篇的這句,您能重複一下嗎?”

“……啊?”昭寧還在想怎麼讓自己揚眉吐氣,猛地醒過神來,現她剛才基本什麼也沒聽見。“桑師傅,我還是不太懂,您再講一遍吧?”

真是個鬼靈精。桑曼容也不戳破她,隻把那句“夫驥驁之氣,鴻鵠之誌,有諭乎人心者,誠也”又重新解說了一遍。末了她問,“這回明白了嗎?”

昭寧雞啄米似的點頭。她一貫記性不錯,一篇文章讀三遍差不多就能背下來了,更何況一句話?所以她這回很快答了出來。

桑曼容點點頭。昭寧實在聰明,不枉帝後教導。若是再認真點,怕是也能做到和太子一般好。隻是她的地位決定了她就算碌碌無為也能富貴一生,所以就沒那麼上心了。“先不說鴻鵠之誌,公主殿下,您有什麼理想嗎?”

昭寧本以為解釋完就好了,沒想到後頭還有一句,秀氣的眉毛蹙了起來。桑曼容才教了她幾天,但是這並不影響她對這個師傅的好感——她原先還以為,和昭宥分開上課以後,她就要開始學什麼女戒了;結果師傅一來,長得年輕漂亮不說,課程和之前變了點,但是完全和女戒不搭邊,這讓她十分高興,對桑曼容好感倍增。而對於她喜歡的師傅,她自然想著認真表現,但是這個問題真心有點難。

想達到的目標?有啊,比如說她之前想的揚眉吐氣。但是昭寧怎麼想,都不覺得這會是桑曼容問題的答案。難道她會一輩子都準備和討厭的家夥置氣較勁來過嗎?當然不可能。但是她要做什麼呢?有什麼東西能稱之為長遠的目標呢?

昭寧難得犯了愁。因為她從來不需要思考這個問題,就像她以往的生活都被其他人一一安排好了一樣。她對此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這就和她太子哥哥將來要繼承大越一樣順理成章。所以,她最大的目標,大概就是把大越公主這個名堂當好吧?

桑曼容聽她不說話,不由得自覺失言。本來公主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哪兒還要什麼特別遠大的理想?她這麼問簡直有點強人所難了。這樣的篇章,她也就講解過後就算了,重點還是先讓公主定下心。所以她趕緊道:“臣隻是一時有感而。不如我們來看下麵的內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