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昭寧想去牽線搭橋的想法是很好的,而且也不算自不量力。她想得很好,兩人門當戶對男才女貌女才男貌,同在朝中供職,品行又都好得沒話說,更何況還是男未婚女未嫁。雖然樂常年紀是大了一點,但是也不怎麼看得出來嘛!至於郎情妾意什麼的,已經有了一半,那另一半培養一下,不就行了?
實話說,這想法其實沒什麼錯。如果一定要說昭寧有什麼地方考慮不周的話,就是她忽略了這裏是雲陽街道而不是雍都皇宮,不是所有人都對桑曼容偏向異域的容貌習以為常、並且像宮監一樣不敢直視的。而出門時,為了隱蔽,她讓隨行的侍衛都跟得遠了點。
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她們被驚豔於桑曼容美貌的人圍觀了,而且是很多人,在大街上。雖然雲陽民風不錯,並沒有當街調戲這種事情生,但是眾人都在對她們側目而視,並且紛紛議論,這種動靜在就樓上很遠就能看見,如果被樂常現了,他絕對不可能乖乖地坐在那裏等她們過去的。
“師傅,也許你今天應該戴麵紗?”昭寧有點絕望地問。人言一向傳得快,而等她們突破重圍,等到那個酒樓的時候,樂常說不定早聽到消息走掉了。
桑曼容顯然也沒料到這種情況。她之前第一次去雍都的時候,沒造成這種奇觀——大概是雍都哪裏的人都有,就不那麼驚訝了?後麵她呆久了,也就入鄉隨俗,不再用麵紗。“說不定戴了麵紗更遭人看呢。”她小聲道,“這裏的女子好像沒那種習慣。”
昭寧一想也是。弄個鶴立雞群的打扮,一樣會被人注意。但是現在她們不能有失禮儀地直接衝出去,又不能坐等這件事失敗,她瞬間犯愁了。而就在這時候,她的眼角瞥見了一個眼熟的背影,下意識地就喊道:“太安,這裏!”
要說太安今天的運氣,大概也不怎麼樣。他今天穿的這件衣服,正好是昭寧上次誤闖進他房裏時換的那件,結果就被認出來了。不過他自己當然不知道,而當他在街上聽見疑似昭寧的聲音在叫他的時候,他覺得一定是幻聽了,因為他那時正和吳修永以及蘇文軒從一家紙筆鋪子裏出來,手裏提了一大包東西。
雲陽近海,好的毛筆都是兔毫,適合寫那種秀麗的小楷;還有紙張,生宣、熟宣、竹紙都薄得透明,雖然比不上貢品,但也絕對是不錯的東西,而且在產地賣得不貴。作為書香世家,什麼東西都可以省,文房四寶是絕不能省的,所以太安就買了不少,反正他們家肯定用得完。這是少見的能讓他心情十分愉快的事情,所以他覺得在這時候有這樣的幻聽實在有點不可理喻——雖然公主殿下一貫討人喜歡,但他也不可能時時都在想她吧?
不過顯然,幻聽的不止他一個。吳修永正在對蘇文軒抱怨,說太安看那些紙張時候的表情都比看他時候的溫和,這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他還沒說完,就覺得他聽到了一個略微耳熟的聲音,疑惑地四處張望起來:“是不是有誰在喊你啊,太安?我剛才好像聽到你的名字了。”
“什麼啊,”蘇文軒站在靠街邊的位置,吳修永遮住了昭寧那邊的情況,所以他完全沒聽見,“不是你一直在對太安說……”
“……太安!吳修永!”
蘇文軒呆住了。這聲音貌似是……好像是……可能是……“公主殿下?”
三個人一起轉頭,隻看見不少人隱隱圍成一個圈,還有議論聲傳來。
“長得好漂亮!”
“是啊,少有西南那邊的人來吧?”
“聽口音倒不是很像西南的……”
吳修永是他們之中個子最高的。他踮起腳尖看了看,臉色先是驚,再是喜。“真是公主殿下!還有……還有……”
就算他一激動說不出來,太安和蘇文軒也已經猜出來了。和昭寧在一起的肯定是桑曼容,除了她沒別人能產生這種反應了。
三個人趕緊走過去,蘇文軒一邊走一邊還小聲地問:“公主殿下這是要幹嘛?不會讓我們陪她一起吧?”別這樣,他剛才還和吳修永商量好了去梨園呢……好不容易出來,秦樓楚館不能去,也讓他們長長見識,聽個戲回去也好啊。如果半途公主加入,就算他們能說服太安,也不可能讓公主知道、或者帶她去啊!